第三百三十四章 千军万马系一人
黑暗中，一行行冰晶小字浮现：
“秘境拥有独立的时间流速。”
“第一次进入，必须消耗你的力量。”
“已为秘境提供你的全部魂力、愿力，以及一半功德。”
“当前剩余魂力：2/35；”
“剩余愿力：0；”
“剩余功德：28。”
所有小字一闪而去。
所有黑暗迅速聚拢在一起，化作一根醒目的线条，从武小德眼前消失。
世界显现。
武小德发现自己站在一家武馆门口。
武馆的朱漆大门上写着两行字：
“第一关，初入。”
“你已经选择了拳法作为主要战斗方式，但你从未接受过正统的拳法训练，因此你需要从头学习它。”
武小德刚看完，这两行字就消失了。
大门打开。
一名壮汉走出来，冲着武小德招了招手。
“师父说外面有人来了，是你吗？”
“……是。”
“跟我进来。”
壮汉带着武小德走进武馆，一路来到演武堂。
只见一名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站在擂台上，冲着那壮汉道：
“你下去吧。”
“是，师父。”壮汉退了下去。
“你，上来。”中年男子道。
武小德依言走上擂台。
“不要紧张，这是我们的时空，而你是通过秘境之法，从另一端时空临时切换过来的——从现在开始，我来传授你基本拳法。”中年男子道。
“多谢阁下，今日跟随您习武，还不知如何称呼？”武小德抱拳道。
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魂力波动。
魂力强度甚至不如自己。
但是——
有些事不能光看魂力。
对方身上有着自己没有的东西，且是自己一直渴望的。
拳法传承！
终于。
自己能正式学习拳法了。
——这是自己幼时的梦想。
“不必问，世上有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人，我传你拳法不为别的，只希望你将来如我一般对待其他千千万万人即可。”中年男子道。
武小德心生敬仰，再次抱拳道：“是。”
中年男子踱出几步，问道：“你修习拳法有多久了？”
“三——不，四天。”武小德道。
中年男子有些诧异。
武小德补充道：“我是遇到灵的传授，突然会的拳法，这几天实战比较多。”
中年男子这才点头，开口道：
“既然有灵传授，在招式上就不会有问题，但依然只是空中楼阁。”
“还请阁下指教。”武小德道。
“一切拳法，从练习开始——如若不打牢地基，空中楼阁就算再富丽堂皇，依然有塌楼的那一天。”
中年男子指着一旁的人形练功靶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在这里练习直拳，不许用任何魂力，打满十亿拳为止。”
武小德道：“是，可是我的时间——”
“不要考虑时间，秘境的力量在你身上，你回去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刚过去数息。”中年男子道。
亡灵之书上同时显现出一行冰晶小字：
“不必担心时间流逝。”
武小德这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他走到那人形练功靶前，回忆着直拳的技巧，伸手打出一拳。
冬。
人形练功靶发出一声震响。
“以你的身体素质，每两天吃一次饭，每七天休息一次，每十二天可睡一次觉。”中年男子道。
“是。”武小德道。
他继续出拳。
中年男子看了一阵，又道：“出拳不能快，不要赶时间，要细细体会每一拳。”
“是。”
武小德站在人形练功靶前，放慢了速度，一直打了下去。
中年男子时不时会来指点他。
日升月落，四季更迭。
一年又一年。
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大雪纷飞，武小德始终站在靶子前，不断出拳。
他一拳接一拳的击打，打到最后，逐渐忘记了四周一切。
时间不停的往前走。
第十五年。
中年男子再次出现，看了一会儿，说道：
“现在击拳的速度可以加快。”
“是。”
武小德道。
又过了十年。
“出拳放慢，要比一开始更慢。”
“是。”
再过三年。
某一天，武小德依然在击拳。
“停。”
中年男子终于说道。
武小德依言停住。
“十亿拳已满。”中年男子微笑说道。
“还请阁下继续教我接下来的拳法。”武小德道。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打满十亿拳？”中年男子问。
“不知。”武小德道。
“在拳法上，有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当你练习的量达到一定高度，你的拳自然就与众不同了，这就是人人都知道的‘量变引起质变’。”中年男子道。
“既然人人都知道，那么人人都可以做到。”武小德道。
“不，知道不等于做到，能去做，才是修行的开始。”
“是。”
武小德静静感受了一下。
现在，直拳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出拳就像本能，每一拳的力度、角度、落点、效果都已完完全全的浮现在他心头。
“如果一个人没什么天赋，成不了绝世高手，但经过了量变的洗礼，依然可以成为一名还不错的拳手。”
“至于你——”
“你是人皇拳的传承者，我也相信那位灵的判断。”
“所以我对你的要求会更严格。”
“多谢阁下。”武小德道。
“从今天开始，练习摆拳，出拳十亿次。”中年男子道。
“是。”
武小德上前一步，对着靶子开始击拳。
时间继续流逝。
接下来，他还练习了勾拳、刺拳、振拳、肘击等各类格斗动作。
等所有动作都练完，又练腿法。
最后是组合拳。
武馆的弟子来了又走，只有他始终呆在武馆里。
偶尔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那些弟子也会说一些这个世界的事情。
这个世界是有妖魔的。
人类饱受妖魔的侵袭，受了很多苦难。
所以武馆的人总是满的。
大家都想学拳，用来在乱世中保护自己和家人。
时间流逝。
终于有一天——
武馆外吵吵嚷嚷，甚至传来了层出不穷的术法波动。
武小德从沉浸的武道修行状态中惊醒。
中年男子站在他身边。
“阁下，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武小德抱拳道。
“妖魔来袭——我们马上就要撤离这处地方了，不过你无需理会。”
中年男子接着说道：“这一百多年来，你的拳法已经打牢了基础，有了坚实的地基，日后必有所成，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
“——你走吧。”
武小德一默。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一名弟子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不。
武馆外面传来了阵阵血腥气息，伴随着人类男子的怒吼、惨叫，女人们的绝望哭泣、呜咽、尖叫。
轰——
远处的高楼倒塌了。
火光照亮天空。
武小德看了数息，开口道：
“师父，我走了。”
“不必称呼我为师父。”中年男子摇头道。
“你为了将来的千千万万人而传授我拳法，无论如何，你就是我师父。”武小德道。
中年男子笑了一笑，说道：“照这样说，接下来你会有很多师父。”
“师父教给我的东西，我会传授给将来的人。”
“嗯，这样就好，不枉我教你一场——你去吧。”
武小德转过身，慢慢走下擂台，朝前门走去。
“慢着——怪物已经快到前门了，你不要从那里出去，走后门，离开我们的世界。”中年男子高声道。
武小德开口道：“我从前门来，自然要从前门走。”
“怪物太多，此城已救不回来了，除非有千军万马才可护住此地——所以你过不去，还会丧命于此，那就白学了一身武艺。”
中年男子认真劝说道。
千军万马……
武小德笑了笑，将拳套戴上，轻声道：
“不瞒师父，我学武艺就是为了此刻，无论生死，用在这时就不算白学。”
他推开门。
门外的长街上，满是妖魔鬼怪。
血光满眼。
一头三米多高的魔牛冲着武馆大门扑了过来。
武小德摆出拳架，跨前一步，照着虚空击出一拳。
直拳。
这一拳打出去，他心中生出了一股洞悉。
拳已出，立刻就能判断出魔牛受拳的部位、伤害程度、后续的反应，以及如何应对。
这是朴实无华，却又近乎无解的一拳。
魔牛径直冲到他的拳锋上，不偏不倚的正中额头，庞大的身体一震，居然浮在半空。
——用力之巧，近乎神迹。
武小德面无表情，再次击拳。
直拳、直拳、直拳、摆拳、勾拳、刺拳。
每一拳看上去都平澹无奇，却打得那魔牛爆发出惊天的惨嚎，整个身子倒滚出去，沿途撞飞了数不清的妖魔。
更多的妖魔纷纷朝这边望过来。
武小德怡然不惧，收了拳，转身朝着中年男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师父。”
“弟子前半生连学费都交不起，所以只能混迹街头。”
“如今幸有师父传授武艺，弟子今日始知拳法是这样入门的，心中一直感激不尽。”
“今日此地生灵涂炭，若无千军万马为这座城抵挡妖魔——”
“弟子即是千军万马。”
说完他便走出武馆大门，沿着长街走向那密密麻麻的怪物。
走出一步，一双青铜手在他背后显现，握指成拳。
一双接一双的青铜手次第浮现，握成拳，出现在他背后的虚空中，排列成形，如怒放之莲。
数不胜数的青铜手浮现在他背后，就像千千万万的人族高手，已从未来而来，与他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