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耀又来了,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

       小花冷着脸地下单,冷着脸地上菜,时不时透过玻璃面板和老师傅交换眼色。林晚晴认真地炸着薯条,对此一无所知。

       高嘉耀看着一片通红的炒年糕,嗓子隐隐发疼,不解地望着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小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冲小花做了个手势,小花无视,热情地走到门口招呼新客人。高嘉耀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和第二次迎接他的情景,服务和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什么事?”虽然不情愿,但小花还是来到了高嘉耀的面前,面无表情。

       “你好,我点的是混酱年糕,不是辣酱年糕。”高嘉耀礼貌地说道,声音略显嘶哑,他的嗓子发炎了。

       “哦,没有混酱。”小花脱口而出,心里想着,“就要辣死你!渣男!”

       “那麻烦换成椒盐鸡柳。”

       “没有鸡柳。”

       “融心豆腐呢?”

       “卖完了。年糕吃不吃,不吃退单!”

       小花端起年糕径直走进了厨房,她翻了翻单子,发现确实是自己下错了单,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怎么啦?”林晚晴问。

       “没事。”小花说完,一如既往地出了厨房招待客人。

       高嘉耀刚想喊住小花,无奈嗓子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他看见小花和林晚晴正在厨房窃窃私语,也就作罢不再打扰小花,喝着可乐和几道不上火的小吃,静静地等林晚晴空闲下来。林晚晴也看到了他,只是隔着玻璃冲他淡淡一笑,再无其它。

       流水的客人,铁打的高嘉耀,小花虽然很想赶他走,给其他不愿意拼桌的客人腾位置,但是前有老板,后有林晚晴,她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企图用冷漠让他离开。趁林晚晴去厕所的功夫,小花凑到老师傅身边,老师傅一句“可能是来求复合的”让小花对现有的局势有了新的认识,恍然大悟的小花陷入了“该不该帮忙”的思考。

       “大学生这几天心情都不好,他一定做了什么,把她伤得很深。”

       “感情的事,旁观就是限度,别掺和。”老师傅似乎察觉出小花对高嘉耀的敌意,赶紧劝到。

       “老师傅,你的爱徒本来就是个闷葫芦,现在整天闷闷不乐的,你开心吗?不心疼吗?炸出来的薯条和鸡块还会有灵魂吗?”

       “我就是灵魂啊。小花,你别乱来。”

       “我又做不了什么。”小花宛如泄了气的皮球,除了给高嘉耀上变态辣的炸鸡和冷脸,她意识到自己确实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林晚晴回来看到垂头丧气的小花,担心地问:“你怎么啦?”

       “失恋了!”小花丧着脸,把林晚晴吓得不知所措。

       在林娅缇不搭理桔梗的那段日子里,宋旻行和桔梗倒越来越熟络。午饭的时候,他会特意找她一起吃饭;他一定会为她买早餐,或者请她吃下午茶;如果桔梗加班,他会为她跑几条街到巷子里的老店那打包一份正宗的麻辣烫......桔梗也会请宋旻行吃饭、看电影或者带他去拳馆打打拳解压,宋旻行却越发乐在其中,偶尔一两次,桔梗便当成朋友的关心,但宋旻行每天都这样,就让桔梗越来越感到了不自在,坦坦荡荡做朋友,她不喜欢搞暧昧。她找了一天非常认真地和宋旻行聊了一番,若是误会大家一笑而过权当笑话一个就好,她不怕被误会,若是真的如她想的那样,迅速厘清关系对双方都好。在交流过程中,宋旻行承认了自己对桔梗的心意,但他表示只是在萌芽期,同时也接受了桔梗给的“不可能”结果。看到宋旻行答应得如此爽快,把话说开的桔梗松了口气,她心里清楚,宋旻行现在算得上是她和林娅缇的小粘合剂,微妙而尴尬的关系反而会让她此时的情况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等到林晚晴休息用餐,高嘉耀松了口气,脸上也绽放出期待的微笑,阳光而帅气。因为高考前的不愉快,林晚晴迟迟没有勇气面对高嘉耀,更何况是今天这样面对面,她局促地坐在高嘉耀对面,眼眉低垂,牛仔裤被指甲划出一道道浅浅的白痕,“要道歉吗?”林晚晴心想。与此同时,梁婧的身影也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今天,就是他们三个人的聚会。

       “梁婧,梁婧还好吗?”强烈的自责与羞愧让林晚晴散发出一阵悲伤,她的问题让高嘉耀不知如何回答。敏感的人,总会为过去的每一件事而耿耿于怀。

       “听说,她去了外地。”高嘉耀说得不带一点情绪。

       “外地?旅游吗?”

       “可能吧。”

       林晚晴愕然,高嘉耀说起梁婧的时候是那么的平静,好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可是他们认识了6年啊,更何况她对他那日益浓烈的喜欢,让她一个旁观者也开始憧憬着爱情。

       “成绩如何?”绕开梁婧的话题,高嘉耀的语气发生了转变,整个人也自在得多了。

       林晚晴摇摇头,自己的志愿还没填呢,每次和桔梗打电话说起这件事,桔梗都会骂她不果断,林晚晴叹息一声问道:“你呢?”

       “还行吧,”高嘉耀搅动杯子里的奶茶,继续问,“你会去禹市吗?”

       “应该吧。”

       “谢师宴你没来,这一顿,就当做我们的毕业聚餐吧,恭喜你,潜城实验高中高三(1)班林晚晴同学,你毕业啦!”

       林晚晴一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下一秒便缺了堤,她多想快点毕业啊,她终于毕业了。

       林晚晴是红着眼睛回到店里的,老师傅看她情绪低落,就让她上楼上的宿舍休息,但老师傅话还没说完,林晚晴便被老板娘抓去做服务员。林晚晴才知道,就在这么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里,“大堂经理”小花匆匆忙忙地请了假。为了不让小花回来后失望,林晚晴收拾好情绪,转战大堂。

       “明天是交方案的日子了吧?”眼镜之下后,秋姐一双狭长的小眼睛盯着正在吃面的桔梗,她放下手里的煲仔饭,一屁股坐在了桔梗对面,接着继续说道,“我倒希望留下的是你,可惜,别人有后台。”

       桔梗顿了顿,今天算得上她和秋姐同桌吃饭的第一餐,那么多空位置,但秋姐偏偏挑了她对面的位置,还一开口便内涵林娅缇,她出于礼貌,冲秋姐微微一笑,但胃口已经没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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