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医生，下一台手术预计40分钟后做，还在刚才的手术室。”一名小护士蹦蹦跳跳的跑过来通知凌然。
凌然点点头，给出一个符合社会期待的微笑：“好的。”
“凌医生是要去洗澡吗？”小护士的眼神里闪烁着光。
凌然还是点头。
“可以在我们手术层洗澡的。”小护士激动的脸庞都红了，人都险些要跳起来。
凌然犹豫了一下，他在急诊楼里是单独洗澡的，而手术层的洗澡间的条件就没这么好了。
“我们也有洗澡的单间的。”小护士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跑过来的。她急忙道：“主任们洗澡都是单间的，凌医生您用，也没有人说什么的。凌医生喜欢用什么牌子的洗漱用品？”
“还是不用了。”凌然这次犹豫都没犹豫。
他在科室内享受超住院医待遇，那是科室内的待遇。就好像有的科室的住院医尚未排到院聘的主治名额，但在科室内得到主治相同的待遇，拿同样的手术费，分同样多的药费，值班做二线等等，都是没问题的，但出了科室就不适合如此了。
手术层的洗澡间也只是省两步路而已。凌然果断摇头，又道：“多谢告知，我回去洗澡也是很方便的。”
“但您回去洗了澡，再回来还是得重新换洗手服啊，那样就没法冲澡了。”小护士很认真的说着。
“洗干净手，不影响手术就行了。”
“才不是呢，凌医生你的时间那么重要，还是跟我们一起洗澡吧。”小护士说完，赶紧捂住嘴，纠正道：“我说的太着急了，我的意思是，到我们手术层洗澡，我们可以帮你看着门的，绝对不会有人闯进去的。”
凌然果断离开，对于这种保证，他向来是不相信的。
回到急诊楼，稍作整理，凌然重新洗澡后，对着镜子，心里一动：“系统系统，我的心脏搭桥的技能排名多少？”
系统很快道：“你所掌握的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排名世界第8位，中国第3位，昌西省第1位。”
凌然微微颔首。与他所掌握的肝切除技能相比，他的心脏搭桥的技能排名要略略靠后一点。
这也不奇怪，肝切除可以说是肝脏外科体系里的顶尖技术了，覆盖面极广，理论上足够一个人奋斗终生了。国内的吴孟超从二十七八岁切到了九十七八岁，可以算三个普通人的终生了。
比较而言，心脏搭桥从技术含量和难度来说，都要略逊于肝切除的。就现在的医学发展来说，不停跳的心脏搭桥的地位要更高一些，难度和技术含量也要高的多。
从这个角度来说，凌然的技术水平已经是相当高了，排在前面的两位，估计得是不停跳搭桥的顶尖高手了。
当然，辅助的技能也是非常重要的，凌然猜测，得要辅助技能全部配齐，才有可能通过练习晋升到传奇级的技能。
像是凌然目前掌握了桡动脉剥离术（完美级）和大隐动脉剥离术（完美级）就类似于偏科。因为无法控制病人的血管情况，若是遇到桡动脉和大隐动脉状态都不好的病人，比如某瘾君子，那么尝试乳内动脉或者胃网膜右动脉就变成必须了。
只是，这些都是从完美手术的角度来考量的，对普通的医生和普通的病人来说，有桡动脉和大隐动脉两招，吃遍天也差不离了。
康主任通常也就剥一两种血管，技术水平大约也就是专精以上，大师不满的状态。
凌然心跳慢慢加快，变的有些兴奋起来。
主刀手术和临时上位还是不一样的。像是刚才的那台手术，如果让他来开刀的话，他在开刀的位置到刀口的大小上，都会有其他的选择。
简单来说，康主任的技术在凌然看来，还是有瑕疵的。不过，他的技术就是这个水平，眼界也就是这个水平，哪怕凌然给他换了开刀的位置和刀口的大小，他也不见得就能做好。
就好像一名摩托车手，技术不行的，就算给你指出最佳路线，你压弯压不好，不仅不会速度更快，反而可能死的更快。
所以，凌然此前是没有修正康主任的意思，但如果他能完全主刀的话，那可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了。
冲澡结束，擦干净吹干，凌然出门就掏出手机，打给左慈典道：“把病人的影像资料都放到急诊的会诊室里来，我看后再去做手术。”
“好的。”左慈典立即安排下去，自己同时向会诊室移动。
等他到了地方，会诊室里的各类影像片也安排的差不多了。
急诊中心的会诊室也是重新装修过的，赫曼米勒的椅子摆了一排，同时挂了好几台投影仪。
凌然看影像资料的要求很高，尤其是核磁共振片，都是以看原片为主，而这是许多影像科的医生都做不到的事。
对于有虚拟人可用的凌然来说，核磁共振片才算是刚需，它是能体现出许多直接观察不能或较难注意到的情况的，在阅读核磁共振片很轻松的情况下，凌治疗组基本已将之作为术前会诊所必须的了。
而这也是凌治疗组内医生较为痛苦的部分，包括吕文斌，马砚麟等人在内，即使脱产学习，想要阅读核磁共振片的原片也要以年计的时间，更不要说他们每天忙的好像繁育期的种猪似的。
“病人今年63岁，高血压20年，诊断有冠心病5年左右……这次是因为中了彩票大奖，激动之下，突发胸痛，到了医院。”左慈典在路上迅速了解的情况，阅读了病人的病例，到了会诊室里，就充当起了解说者。
而他的描述果然得到了组内同仁的重视，马砚麟立即问道：“中了多少钱的彩票？”
“500万！”左慈典郑重的道。
马砚麟羡慕的浑身发硬：“所以……病人是在看到了中奖信息的时候胸痛的，还是拿到钱的时候胸痛的？”
左慈典道：“准确的说，是在拿到钱的第三天早上，病人因为头天晚上包了一个小姐，第二天早上略有疲惫，加上给临别小费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开心大笑的时候胸痛的。”
马砚麟莫名有身临其境感，赞道：“左医生说的，像是亲眼看到似的。”
“是送他来的小姐说的，据说是大笑三声。”左慈典认真脸。
马砚麟再赞：“人间有真情呐。”
“因为小姐也看到了他的银行卡余额。”左慈典依旧很认真。
“这么一说，这个病人运气真好啊。”马砚麟感慨：“彩票中500万不说，发病的时候还好小姐没走，送医还有凌医生给主刀……”
“他堵塞的位置不算好。”凌然一句话就将话题拉回到了会诊中来。
一屋子的急诊医生茫然的看着前方的核磁共振片，并使劲点头，好像自己能看懂似的。凌然的大幅广告再次挂了上去。
这也是很常见的情景，三五不时的就能看到他，不过大家并没有多想，只觉得云利是因为凌然长的帅，所以特意将他放出来宣传。
至于效果，大家也都是看得到的。许多医院的示教室里，许多观众还都不是相关科室的医生，而更可能是偷闲的小护士或馋凌然身子的医生。
对于云利医药来说，是确实有功的。
与此同时，一些关注了凌然的医生，也收到了手机提示：凌然医生将于30分钟后进行“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
京城。
魏振学哼着歌儿，在手术室里做着切肝手术。
自从云华回来以后，魏振学就发下宏远，一定要在凌然擅长的领域，沉重的击败他。
身为天才医生的魏振学，对此有着极强的信心。
从小到大，他做什么事情都是顺顺利利的，而且，不像是凌然那种靠脸吃饭的家伙，魏振学的突破多是依靠聪明的大脑和坚韧的意志完成的。他最得意的一次，就是苦练了半年的400米跑，一举战胜了中学里傲气十足的两名体育特长生。
进入医学院以后，魏振学更是发现了自己的天赋。
他接触临床极早，轻易就凭借着过人的才华和超人的努力获得了几名教授的看中，于是进一步的获得了实践乃至于科研的机会，初到医院就获得了远超同期的手术机会以及大佬的认可……
对凌然，魏振学更愿意将他当做一块磨刀石。
他原本就不太安心于心脏外科一途，作为刚开始攀升医道，就开始超速的年轻人，魏振学也想在逐渐萎缩的心脏中心之外，多一些选择，多一些机会。
这也是他做的太顺利而导致的。工作才几年，就做了过千例手术的魏振学，觉得自己几乎是所向无敌的。
战胜凌然，原本只是魏振学的一个短期目标，就像他当年狂练400米一样，也许没什么用，可他不在乎。
作为天才的他，就是能够胜利，尤其是在医学方面，魏振学是不怵任何人的。
哪怕凌然好像胜过他几次，魏振学也能及时的调整心情，磨刀石么，总归是要有阻力，有摩擦，才算是发挥了作用。
只不过……
“凌然怎么开始做心脏搭桥了？”魏振学完成了一个步骤，停手看了看手机。
“云利弄错了吧。”帮忙举手机的护士答了一句。
“那就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魏振学哼了一声。做医生的使唤医药代表都跟玩狗一样，大事小事说用就用，从来不怕麻烦到人家。
护士也是立即打了电话给云利的人。
咿咿嗯嗯的几个回合，护士放下手机，道：“云利的人说没错，凌医生是准备做心脏搭桥了。”
“疯了吧他。”魏振学撇撇嘴：“他以为心脏搭桥是什么人都能触碰的手术吗？他一个急诊科的医生，做我们心脏外科的手术，云医的心脏外科都是摆设吗？”
手术室里有本院肝胆胰外科的医生默默的看着魏振学，嘴角挂着“有朝一日刀在手，砍死你个小崽子”的微笑。
“放吧。看他能做成个什么样子。”魏振学嘴上不在意，心里还是很在乎的。
凌然的肝切除的技术怎么样，他以前有所认识，但随着他对肝切除的研究的深入，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总的来说，凌然能够做到这么高端的肝切除技术，魏振学对他的学习能力，也是有所在意的。
巡回护士于是出门，过了一会儿，就搬了台带支架的小电视过来。手术层里的设备也都是消毒过的，此时连上电源和网络，就可以登入云利的系统。
一间空荡荡的手术室，立即出现在了屏幕里。
“应该是还没开始。”护士看看时间道。
“不着急，凌然的心脏搭桥，指不定要做几个小时呢。”魏振学笑了一笑。
助手也道：“就算凌然去年就开始练习，他现在的水平估计也就是普普通通，”
他之所以说去年，是因为魏振学就是年初开始练肝切除的，而到目前为止，魏振学的肝切除也就做的尚可罢了。
魏振学亦是轻笑出声，低下头来再做手术，却是不经意间加快了速度。
手术台上无岁月。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里开始传出了护士和麻醉医生的声音。
接着，体外循环组的成员，也进入到了手术室里。
对魏振学他们来说，心脏外科的手术小组，他们是最熟悉的。
魏振学一看配套成员的动作，就能判断出六七成的水平，不由道：“以云医心外科的水准，这差不多是他们最强阵容了。”
“你见过这几个人？”助手问。
“之前去云医的时候应该是见过的。”魏振学道。
“那云医心外科，还差着档次呢。”
“他们主打的也不是心外。不过，能调动组织这么一个团队，也算厉害了。”魏振学暗自做着判断。仅就屏幕里的手术室阵容，他也能想得到，凌然在云华医院过的有多自在。
魏振学自己就在跨科室做手术，更知道其中要经过的麻烦。而且，他是以本医院最强科室心外科小王子的身份，降临肝胆胰腺外科的，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急诊在医院科室鄙视链的最下端，与心外科正好相反，凌然还能这么冒头，实在出乎魏振学的意料。
“准备速度还挺快的。”助手笑呵呵的瞅一眼屏幕。对外科医生来说，看别个医生手术，就像是看别个男人打炮一样，如果是私下里一个人看，那一定是全神贯注浑身紧绷的，但如果是几个人一起看，那一定就是浑身放松不断评价的状态。
魏振学乐得有助手说明，自己还是低着头，以最快速度将手里的活计完成。
助手看看屏幕说说话，同时配合手术，很快就闭嘴不言，专心另外两件事了。
魏振学中间抬头看了两眼，还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手术中。
到了收尾阶段，魏振学再喊助手接替，同时问道：“感觉凌然做的怎么样？”
“做的好像……还……挺好的。”助手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他强行贬低人家吧，
魏振学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不由投注目光于屏幕，口中道：“挺好是多好……算了，你认真收尾吧。”
魏振学抬头就看到凌然在做分离，娴熟的动作无比的自信，是对解剖非常熟悉的医生才能做的操作。
这时候，魏振学就知道，凌然今天开做心脏搭桥，还真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