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晔斩杀刘行深的时候,整座长安城已经乱了起来,宫变发生后,城外神策军大营接到军令,无数精甲步骑涌入城中。城防本就掌握在神策军手中,所以他们这一路来畅通无阻,直到皇城正面。

       把守皇城正面的,是李俨的人马和王建所部,双方展开激战。神策军以修士撕裂防线打开缺口,配合甲士夺城,李俨的人马则四处迎战,死死把守城头。一些高手当空飞跃,要直入宫城,也被李俨带来的高手当空拦截。

       李晔提着刘行深的人头往回走,四处观望几眼,青衣衙门在宋娇等人的带领下,仍旧在跟神策军高手厮杀,安王府甲士也在浴血奋战,拼命扩大控制范围。宫城中的神策军说少不少说多不多,双方的战斗接近白热化,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如今的局势,实际上已经很明显。

       因为金灵丹而修为之力暂时暴涨,达到练气八层的李晔,是眼下这片战场上的最强者,他能战胜刘行深,战力如何,已是无可辩驳。

       然而在李晔与刘行深激战的时候,本身没有练气九层门客的李俨,形势就不容乐观,因为韩文约已经早早赶过去。尤其是在城防军和城外的神策军,接到消息赶来皇城的时候,形势就更加危急。

       如果李俨所部被击溃,或是没有守住皇城,那么李晔即便是夺取了宫城,只要神策军中尉中还有一人没死,李晔就谈不上真正胜利。

       李晔偶然抬头,看到南面宫城的半空,有三道映亮半边天空的青色匹练。三道匹练相继落下,几乎不分先后,但在方位上却大有讲究,三道青色匹练出现的时候,半空云雷滚滚,青色匹练落下后,惊雷落地,宫城南面一片火光,爆炸声震天动地,无数断木碎瓦横飞。

       这三剑李晔当然认得。

       他在牛首山三清观已经见识过了。

       云雷落地知惊蛰,三剑当归唯步月!

       紧接着,凄厉愤怒的咆哮声响起,那是韩文约的声音:“南宫第一你这混账!竟然跟反贼沆瀣一气,发动宫变!钦天监何时成了权贵走狗?!”

       南宫第一慵懒随性的声音随之传来:“你说再多,今日也得死在我剑下!”

       在李晔的视野中,负伤的韩文约捂着肩头,从宫城南面掠回,他看到韩文约的时候,大抵是心有所感,韩文约也向他看了过来,那一刻韩文约脸色大变,发出一声哀嚎,练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要看清李晔手中的人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李晔没有闲着,也不会闲着,他将刘行深的人头,抛给不远处的一名青衣衙门修士,自身拔地而起,当空迎向如丧家之犬,逃窜回来的韩文约,卢具剑蓄积一击,向韩文约当头斩下!

       “李晔!”韩文约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有愤怒有惊诧有恐惧,刘行深的身死让他感到意外,也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被南宫第一步月三剑重伤的他,奋力向李晔挥动了手中灵剑。

       两道青色匹练当空碰撞,在气爆声中消弭于无形,韩文约知道,神策军那名真人境老者,在宫城之北,所以迫不及待想要赶过去,与其汇合,如何才有保全自身的可能,所以他哪怕挥出一剑后吐了一口血,也依然强势向李晔冲来。

       “挡我者死!”韩文约疯狂咆哮,面色狰狞,如同罗刹,灵剑再度劈下,此时此刻,韩文约一往无前,视死如归,如果李晔不闪避,两人立马就正撞在一起,到时候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韩文约知道他不能停,接下李晔的剑招,已经让他的脚步缓了一缓,而南宫第一如影随形,他若不能及时冲出宫城,须臾就会败亡,所以他不惜代价!

       李晔收起卢具剑,双手在胸前结不动明王印,向韩文约推出一个巨大的“临”字。

       临字罩面的时候,韩文约如同被一张无形大网束缚住,身形一滞,霎时间他感到了极度寒冰的气息,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惊叫出声!

       不等韩文约挣脱束缚,他身后已有剑气接连劈斩而下,一剑破其保命法器,一剑斩在他身上,半空中的韩文约全身血雾爆闪,杀猪般的惨叫声中,他骤然跌落下来,而在这个过程中,第三剑又斩在他身上。

       砰的一声,韩文约身体在还未落地,就直接整个爆开,像碎冬瓜一样!

       韩文约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至此,神策军左右中尉,尽亡于宫城!

       身着白色星月袍,手持雪白长剑惊蛰,长发如画卷的南宫第一,一步到了李晔面前,他收起惊蛰剑,左右看了一眼,略显奇怪的问李晔:“刘行深呢?”

       “死了。”李晔回答道。

       “死了?”南宫第一更加惊讶,“这么快?”

       李晔让接着人头的那名修士过来,朝南宫第一示意道:“人头在此。”

       南宫第一接过刘行深的人头,认真打量了一圈,找不出那不是刘行深的理由,他将人头抛回,又上下打量了李晔一圈,竖起大拇指:“厉害!”

       李晔问道:“南面战况如何?”

       南宫第一道:“有我在,自然没有问题,神策军的援军主力还没到,前锋被挡在城墙外。”

       李晔点点头:“步月三剑果然不凡,连韩文约也接不下。”

       “那是自然!”南宫第一大手一挥,傲然的抬起下巴。

       李晔眼神有些怪异:“你没事吧?”

       “你开玩笑呢,我能有什么......”南宫第一下巴抬得更高,鼻孔都快到天上去了,话说到一本却忽然止住,整个身体僵了僵,最终还是没忍住,扭头哇了一声的就开始吐血。

       李晔脸色微变,连忙过去搀扶:“你伤得不轻。”

       “你开玩笑呢,神策军中尉啊,是那么好打......”南宫第一回头白了李晔一眼,一副虽伤犹荣的神色,话没说完,又扶着墙吐个不停。

       “吐血跟吐饭一样,你这伤得是有多重,可别把脏腑都吐出来。”李晔真的开了一句玩笑。

       南宫第一好歹吐完了,面色也跟着苍白如纸,他长舒一口气,显得好受不少,只是他看李晔的眼神,却更加怪异:“就算有金灵丹,可你竟然连刘行深都能打赢,这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

       说起金灵丹,李晔瞳孔微缩:“金灵丹的药效没多久了,我得趁着这个时间,去北面助战。”

       两名真人境高手交战,练气八层的修士,根本就插不上手,南宫第一又重伤,只能李晔去助战。

       “去寝宫找李漼,让他下诏立李俨为太子,说明今夜之事......就算他不省人事,也得把他抬去皇城长乐门,刘行深韩文约已死,李俨有了他,就能斥退神策军,今夜的事就算成了。”李晔对南宫第一说道。

       “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南宫第一摆摆手,强装无恙。

       李晔也没多言,当即向西内苑赶去。

       宫城之中,激战仍在继续,在宋娇易水寒的帮助下,青衣衙门和王府甲士,渐渐取得了优势——先前,宋娇之所以不用易水寒对付刘行深,是因为她修为不够,根本控制不住对方,而一旦被对方反制受伤,青衣衙门和王府甲士,就失去了易水寒这样的范围压制功法,战斗会很更加艰辛。

       宋娇不出手对付刘行深,这是李晔先前就制定好的作战计划。

       此刻刘行深和韩文约已死,李晔就不再担心宫城的战况,只要传首四方,宫城的神策军就算不投降,也会溃散。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西内苑方向,两名真人境的对战结果。

       西内苑遍植花草,林木稠密,山湖一应俱全,风景如画。李晔靠近西内苑时,便看到院墙内,亮起一团蘑菇云般的耀眼白光,波及方圆数十丈的范围,湮灭的林木残骸,在白光内清晰可见。

       自打穿越过来,李晔还没体会过这样剧烈的灵气波动,他很清楚,即便修为已入真人境,但在真人境初期,要闹出这样的动静,也绝非易事。

       随即西内苑就再无动静,黑夜静谧无声。

       李晔跃进西内苑,入目是一个大坑,中间深四周浅,坑边站着那名银发青袍的男子,静立不动,夜风吹卷衣袂。

       李晔向他走过去。

       “你来了?”银发青袍的男子,语调平缓的开口,不曾淡漠也无深情,像是天际流云,没有感**彩。

       李晔在他身后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来了。”

       “还算及时。”银发男子道。

       李晔道:“没有你及时。”

       银发男子沉默片刻,道:“老匹夫重伤逃离,至少三年内,再无兴风作浪之力。”

       李晔点点头,问道:“你伤得可重?”

       “一身修为,如过眼云烟。”青袍男子平静的述说着一个事实。

       李晔心头一震,他自然知道这话的含义。

       “可否帮我一个忙?”青袍男子问,“送我回去。”

       李晔笑了笑:“回安王府?”

       “你知道了?”李岘微微一怔,不过旋即就摇了摇头,“锦绣阁。”

       旋即,李俨以李漼的名义,发出了一道敕令,说是刘行深韩文约意图造反,李俨察觉及时,故而率领众人救援,现在贼首伏诛,大事已定。

       神策军在田令孜的带领下,退出了长安城,整个皇宫的戍卫,暂时由普王府甲士、安王府甲士,和李茂贞、王建所部负责。

       宫城内神策军的高手,陆续投降,李俨也没有把他们怎么样,神策军的力量究竟还是太大了些,哪怕李俨已经控制宫城,也无法对神策军的众高手斩尽杀绝,只能让田令孜暂时统领神策军。

       好在田令孜出任神策军都虞候,时日已经不短,倒也没遇到什么阻碍。

       一场宫变,诛杀了刘行深韩文约,和两人的嫡系亲信,其余的神策军并未被宣布有罪。神策军作为一个势力庞大的利益集团,本身是不可动摇的,他们还将继续维持对长安城的控制,差别只在于,李俨会给他们换一个效忠他的领头。

       这个领头人物,无疑就是田令孜。

       李俨在宫城忙碌的时候,李晔扶着李岘来到康福坊。

       李岘要李晔送他回来,还真不是没事找事,西内苑的大战后,李岘一连吐了很多血,整个人虚弱不堪,连走起路来都脚步虚浮了。

       此时已经过了三更,街面上早没人了,又因为宫城动乱,神策军冲进城中,家家户户都关了窗灭了灯,四周漆黑一片,也静谧得很,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有些突兀。

       “无论哪个皇子继位,我都不能再出现在世人眼前。”李岘说道,“日后若是腿脚还算便利,便走一走江湖,若是不便,怕是只能闲居道观了。”

       李晔当然明白李岘的意思。

       他本就是已死之人,若是再出现,必要改写八公山之役的历史,而事实没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李岘虽然受了冤屈,但朝廷给他的名分还算体面。

       死于君王猜忌,也没什么好平反的。

       不过有李晔在,给李岘造一座道观,让他在里面隐居倒是很容易。

       整座康福坊,只有锦绣阁还亮着灯火。

       准确的说,是锦绣阁中的一件屋子,还亮着灯火。

       李晔抬头看了锦绣阁一眼。

       李岘平静道:“灯火处,即是归处。”

       把李岘交给泪水盈眶,却拼命忍着的柳三娘,李晔没有多作停留,宫城的事还没结束,他还要回去看看。

       ......

       宫变结束了,李漼没有醒过来,最终,他没挨过这个冬天,年节前就驾崩了。

       李俨顺利即位,大赦改元的同时,也遍赏功臣。

       那些在宫变之役中出了力的,都得到了满意的封赏,田令孜成了神策军中尉,李茂贞、王建加官进爵,南宫第一由钦天监司首,成为了钦天监寺卿,李晔则成为长安府尹,至于许少牧,则被调走了,是很满意的走的,临行的时候,送了李晔一大箱子书,说是他的私藏。

       扳倒刘行深与韩文约后,李晔之名再度传遍天下,这回造成的轰动,比扳倒韦保衡的时候还大,民望也达到了新的高的,不仅是长安城,整个中原都在传送李晔的美名,俨然又成为第二个李岘的趋势,再加上升官,李晔终于在半年后,借着源源不断汇聚过来的气运,晋升练气七层。

       后来李晔去过一品楼,不过没有再见到黄巢,就连一楼大堂楼梯旁,说书的目盲老头也不见了,李晔还专门差人打探过,发现黄巢没有参加春帷,就直接从长安消失。

       李晔在长安城外,给李岘修了一座道观,柳三娘跟着他一起住进了道观,一直照顾李岘的起居。宋娇、刘大正两人,时不时会往道观跑一趟,跟李岘叙叙旧。

       李俨即位后,做派跟李漼没什么两样,平日里也不怎么理会政事,寻欢作乐倒是一把好手,李晔起初还尝试劝过几回,后来发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就不再多劝。

       李俨即位没到一年,路岩和王铎就掐了起来,起因是路岩奉承谄媚,把李俨哄的很开心,所以越来越受宠,权力也越来越大,于是贪赃枉法,俨然又一个韦保衡,而王铎刚正不阿,时常直言进谏,渐渐就被冷落。

       两人斗了不到半年,王铎便被贬官,外放任了州官。

       田令孜取代刘行深和韩文约的地位后,成为整个长安城最有权势的人,除了李晔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就连路岩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田令孜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负责贪污受贿和哄李俨开心。

       乾符元年,即李俨即位初年,大旱之后大水,天灾导致粮食缺收,而朝廷横征暴敛,以至于饿殍遍野,终于酿成**,濮阳王仙芝、商君长等人,率先举事,攻占州县后又连陷数州,声势大涨,天下震动。

       乾符二年,黄巢聚众举事,响应王仙芝。

       此后乱兵转战南北,攻城掠地,发展成为数十万流兵。

       朝廷令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四镇,合兵进讨。

       此后官军败多胜少,朝廷屡次易帅,而乱兵始终不能平定,反而声势愈发壮大。

       乾符四年,黄巢攻陷郓州,杀天平节度使,又陷沂州。为防乱兵控制淄青,朝廷以李晔为平卢节度使,遏止乱兵肆掠之势。

       平卢节度使,下辖齐、淄、青、莱、登等州,东临大海,西部以泰山为界,与郓、沂州相邻。

       ......

       西内苑早已修缮如初,春日阳光正好。

       李俨在湖边喂鱼,他洒了一把鱼食,拍拍手,转身摇头叹息:“些许贼寇而已,也就吵得热闹,满朝文武有的是领兵之人,天下藩镇有的是充足精兵,要平定他们轻而易举,你何必要亲自去跑一趟,多累,留在长安岂不清闲自在?”

       李晔坐在亭子里看着他,闻言摇头道:“算起来,乱贼起兵已经四年,如若果真能轻易平定,也不会拖延到今日。朝廷数次易帅,虽也取得了一些胜利,但这些乱贼并不在一地滞留,而是流动作战,四处乱窜,要围歼并不是易事。”

       说到这里,李俨就有些气愤,他咬牙道:“这都怪那些藩镇作战不力!临战时相互观望,谁也不肯冲阵在前,一旦乱兵大举杀来,就脚底抹油一哄而散,完全就是为了保存自身实力,不肯向朝廷尽忠!反倒是向朝廷要钱要粮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叫的声音大,朕真是恼火到了极点!”

       李俨说的是事实,但不是全部。

       藩镇彼此观望,谁也不肯吃亏,固然是大军没有迅速取胜的原因,但好几次官军取得大捷,把乱兵逼得就要败亡,而朝廷却因为党派之争,彼此都想得到战争胜利的大功,导致数次突然易帅,给了乱兵可趁之机,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战争不利的时候,就让良将领兵,一旦取得优势,觉得胜券在握,便又将良将换下,让自己的亲信势力上场,结果就是饭桶坏了良将辛苦得来的果实,让乱兵死里逃生。

       这就是路岩的作为。

       除此之外,朝廷派去的将领,有大过而不罚,有寸功而大赏,藩镇兵马取得战绩之后,朝廷却吝啬奖赏,一旦有了战败的罪责,就推给藩镇,如此赏罚不明,导致朝廷威望大减,本来还算努力奋战的藩镇兵马,渐渐也就不服了,态度消极起来。

       各种各样的利益之争,充斥在这场平乱之争中,而又得不到很好的协调,这就是战争始终不能取胜的根本原因。

       李晔无法跟李俨细说这些,说了他也不会听,听了也不一定认同。

       他只得道:“藩镇兵马在战场上彼此观望,谁都不肯尽力,这就需要朝廷竖立一个英勇奋战的典型。同时,各路藩镇彼此不服,也需要朝廷派遣重臣,威服各镇,让他们谨遵朝廷号令。”

       说到这,李晔笑了笑:“臣虽然没什么威望,但毕竟是皇朝亲王,而且天下人皆知臣有陛下宠信,所以臣可以借陛下的威望。有陛下的天威在,各路藩镇,谁敢不服?”

       李俨苦笑道:“说不过你。”

       ......

       李晔回到安王府,就把上官倾城、宋娇、李振等人叫了过来,布置了许多事,让他们各自去准备。

       外出镇藩,还不知要去多久,所以王府八百甲士,李晔是要全部带走的。这些甲士也曾跟随李岘征战过,正该用于沙场,戍卫王府,反而是大材小用了。

       数日后,一切收拾妥当,李俨的敕令已经颁布,将李晔出镇平卢之事昭告天下,节度使节钺也到了李晔手中,万事俱备,就等选择吉日出发。

       李岘没有跟李晔走的意思,他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

       其实李晔很清楚,李岘之所以回长安,并不是为了帮他,李岘成就真人境之后,俗世牵绊基本已经没有,他唯一还存有的一点执念,就是大唐的江山社稷。

       生社稷,死社稷。这就是李岘。

       是夜,皓月当空。

       李晔坐在屋顶上,提了一壶酒,独饮独酌。

       酒壶空了之后,他站起身,沐浴夜风而不语。

       出镇藩镇,是他努力了很久的事。

       到了藩镇,也就到了江湖,到了天下。

       在修道成仙的路上,他迈出了一大步。

       而迎接他的,是更多的挑战。

       ——————

       第一卷终。

       ps:写了一篇十国的番外,在作品相关里。

       感谢一叶而知春秋、小小xxxxxxxx、百毒散人、毒蛇兄、法号星空等各位兄弟的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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