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画皮】剧组早早的就复工。
作为导演的田壮壮睡眼惺忪的坐在监视器前。
双腿搭在桌上，把马扎当成躺椅的他百无聊赖的摇啊摇，就看见一个身影往这里走来。
蹭的坐正的田壮壮眼睛眨巴眨，依旧有些不信的还揉了揉眼。
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幻视，往这里走来的果然是陈川。
完全没想到陈川竟然已经回来的他高兴的一拍大腿：“嘿，你小子还真回来了。”
走到近前的陈川满是无语的说道：“等会，不是你说让我第一时间赶回来的吗？”
“是我说的啊。”点头认可的田壮壮理直气壮的说道：“但我没想到你竟然真听我的。
其实你这么大的老板，回去两天也是可以接受的。”
“...”
叹息一声的陈川懒得搭理马后炮田壮壮，随便找个地方就坐下来。
“啥时候开饭，饿了。”
“吃嘛饭啊，你先说说昨天晚上的情况，尤其是【夜宴】怎么样。”
田壮壮当然要关心【夜宴】，实在是古装商业大片真的是个雷区。
但凡趟这趟浑水的，就没有一个囫囵出来的。
有的电影还能在票房上获得不错的回报，但口碑方面真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扯淡。
当年的【英雄】创造了票房神话，但依旧不影响这部电影毁誉参半的口碑。
尤其是上映前，媒体们群嘲，把老谋子都给喷自闭了。
直到刷新纪录的票房出来，老谋子这才敢挺直腰背阐述他拍摄【英雄】的初衷。
以及可以稍稍的吹吹牛，例如希望推动国内电影事业的发展等等。
凭借【英雄】勉强站稳的老谋子，最终还是在自己的【十面埋伏】里中了计。
还有2003年的【天地英雄】，票房口碑双扑街。
出品方的哥伦比亚国内事业部当场解散，小燕子也被誉为票房毒药。
导演何平一度沉寂六年才再次带来新的作品，然后再扑六年。
六年之后又六年，再扑一次的何平没有了以后。
他因病去世，享年65岁，
何平跟田壮壮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
田壮壮的爹是北影厂厂长，何平的爹是北影厂副厂长。
当年的他们一起报名北电导演系，也同时获得了录取通知时。
然后何平被通知他的录取通知书弄错了。
莫名其妙被唰下来的何平痛定思痛决定明年再战北电，结果北电后面四年都不招生。
何平只能找了个剧组从场记开始做起，用了十年才执导个人首部电影。
因为，何平跟第五代导演是同龄人，但他却不算第五代导演。
即【天地英雄】之后，就是绝世大烂片的【无极】。
四年四部商业大片，就没有一部是站着把钱挣了的。..
【目中无人】票房不错，但跟商业有关，跟大片无关。
这种几乎全军覆没的现状，让田壮壮一直惴惴不安。
毕竟投资8000，这要是赔了，他的名声也就算是玩完了。
因此，见到回来的陈川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夜宴】怎么样。
“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哈。”
原本捂着肚子喊饿的陈川突然精神：“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但我个人觉得不如【无极】。”
田壮壮无法理解陈川评价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但听到不如【无极】的时候，他的表情突然喜忧参半。
喜的是【夜宴】口碑不好，对同类型的【画皮】是一个好消息。
忧的是【夜宴】口碑不好，等于一记重拳砸在本就虚弱不堪的商业大片身上。
是，【无极】的票房足足有1.4亿，但起码1亿是冲着凯哥的名字来的。
脸上表情意味深长的田壮壮说道：“下面就看谋子的【满城尽带黄金甲黄金甲】怎么样了。
对了，我问过谋子，【黄金甲】确定在12月14号首映。咱们搞不搞他？”
这个搞不搞，当然不是搞老谋子，而是搞【黄金甲】。
按照田壮壮的想法想让【画皮】在元旦上映。
陈川问道：“你确定【画皮】能够赶在元旦前完成制作？”
陈川没有阻止，就等于默认。
在目前春节档还没兴起，也没有兴起的基础设施前，贺岁档就是今年最后的档期。
否则就只能等到明年的暑假档或者国庆档，甚至是明年的贺岁档。
现在才九月份，那就是一年甚至更多的跨度。
可能在别的传媒公司看来一年的跨度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但在习惯了快准狠的陈川看来，时间太长，容易消弭掉很多优势。
例如天仙凭借【走进世界杯】以及【石头】积累下知名度。
还有确定将在元旦前上映的【武林外传】带来的话题性。
这样的优势，加上【黄金甲】存在剧本质量问题。
其实完全可以赌一把。
但是必须要跟【黄金甲】的上映时间拉开足够安全距离。
毕竟那是老谋子，他执导的电影可能不一定多优秀，但绝对不会太差。
“差不多。”田壮壮说道：“【画皮】7月初开始拍摄，十月底肯定能完成前期拍摄。
只要资金跟得上，两个月完成后期制作是绝对没有问题。”
“你有主意就行。对了，我姐来了，资金方面有需要你跟她开口，别耽误进度。”
“嗨~”田壮壮叹息道：“拍了这么多年电影，就没碰见你们姐弟俩给钱这么爽快的。”
人啊，就是不禁念叨。
田壮壮的话音落地，打扮精致的曾黎挽着天仙与大觅的手，就出现在视线里。
很快三人来到近前，被盯着的曾黎疑惑的问道：“你们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又没花。”
“你貌美如花，看几眼怎么了！”
曾黎皱眉，踢了陈川一脚：“你吖好恶心啊。”
“哼！看在你这么漂亮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曾黎打着冷颤举手要打，却也只是做做样子。
陈川的话确实土，甚至很烂俗。
但内核总归是赞誉的，曾黎肯定受用。
一旁的田壮壮赶紧低头，实在是担心自己脸上浮现鄙视表情被当事人陈川看到。
陈川脸皮厚，完全不在意。
指着田壮壮说道：“壮导说剧组资金快用光了，让你拨钱。”
面对陈川的污蔑，田壮壮有心说：我没有，不是我，别胡说。
但转念一想，自己虽然没说，但早晚得伸手要钱。
曾黎直接说道：“行，我今天、不对，今天周六，后天周日。我大大后天也就是周二把钱给打到剧组账户上。”
“不用那么着急，稍微晚几天也可以。剧组账上多少还有点。”
田壮壮可太感动了，实在是他太多苦口婆心却要不到后续资金的经历。
陈川却从曾黎推三阻四的话里察觉到不对。
皱眉问道：“等会，你为什么非要后天周二，而不是这两天。”
“周末股市不让交易啊。”曾黎主要也是没有防备陈川，想都没想的说出心底答案。
然后察觉不对，连忙捂嘴。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也没有消除陈川记忆的科技。
抬腿就要跑，却被陈川一句“站住”喝定在现场，讪笑着挤眉弄眼，暗示陈川给她留点面子。
好歹也是出品人。
陈川哪管这些，不带好气的说道：“拿着中影跟老江的钱炒股，你吖能不能更没谱点？”
“不怪我啊！”曾黎梗着脖子强词夺理：“是你不让我加杠杆的！。”
“你还犟嘴！”气得陈川狠狠跺地：“万一要是赔了我怎么跟三爷还有老江交代。”
“交代什么啊，给钱不就得了。”曾黎摆着手指头：“咱家又不是没有钱，你怕什么？
更别说姐姐我现在赚的不少，再给我两个月时间，我能把咱们自己的投资给赚出来。”
“不一样。”陈川重重点头：“咱们自己的钱赚赔都是自己的。可用别人的钱，赚了让人背后议论，赔了让人戳脊梁骨。”
“行了，我知道错了。等周一我就挂单出售，周二钱一到账就全额给剧组行了吧？”
“行吧，行吧，也没别的好办法。”陈川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曾黎是姐姐，做弟弟的是真的打不得骂不得。
曾黎见陈川消气，凑上来问道：“那什么，我答应你的要求，你是不是得礼尚往来啊。”
“一倍杠杆，这是底线！”
“得嘞。”
曾黎满意的点头。
杠杆是炒股里的术语之一。
打个比方，你有100本金投在股市里。
可以把这100本金作为抵押，从配资公司获得更高额度的资金。
一倍杠杆就是100资金，加上本金就是总计200。
十倍杠杆就是1000资金，加上本金就是1100。
假设以一倍计算，那么你可以掌控的本金总量就达到200。
同样的涨幅情况下，你就可以得到双倍的收益。
同理，跌幅的情况下，亏损也是双倍。
当然，配资公司不可能白给你送钱。
会在签署的合约里约定一个跌幅阈值，当亏损达到这个线时，
配资公司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有权强行清空你的股票。
炒股本来就是风险很大的投资方式。
加杠杆更是让这种风险增大，而且杠杆越大风险越高。
股灾时候跳楼的，多的是野心太大加了高杠杆，而倾家荡产的人。
陈川当然知道目前的股市只要进去就属于捡钱的节奏。
但他担心给曾黎开了“杠杆”的口子，会让她的野心大到无法掌控。
眼下稍稍打开口袋，不是对她的妥协。
而是通过这一年的炒股过程，曾黎从未碰过陈川禁止的“杠杆”，得到陈川的认可。
姐弟俩争吵中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约定。
一旁的田壮壮却满脸惊讶：“等会，你们的意思是说不管是中影还是江志强，其实早早就把拍摄资金给你们了？”
“对啊。”
曾黎很平淡的回答，却让田壮壮哑口无言。
他田壮壮不管是跟中影还是跟江志强，都不是第一次合作。
之前因为资金的问题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交道。
这两家能够按照约定时间把钱拨付到位都是极其艰难的。
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提前把钱全部付清的情况。
田壮壮大受震撼但无法理解。
这是因为他不知道春风传媒跟中影以及江志强之间的利益关系有多么深。
简单一句话，要是曝光出来的话，三爷起码无期。
畅谈之后的剧组很快开工。
陷入忙碌的大家并不知道刚刚谈及的江志强正在香江的别墅里大发雷霆。
而让他发火的原因跟陈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