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大章）
遇凯很快走到近前，自然发现张晨脸上晦暗的神色。
作为多年合作伙伴，遇凯当然明白他在苦恼什么。
无非是大权旁落的无力感。
遇凯理解张晨，但无法对其共情。
因为在遇凯看来开心麻花就是一家成立三年，却始终无法盈利，
甚至连员工的全额工资都发不下去，濒临倒闭的普通话剧团队。
这样的公司的管理权，有必要整的好像皇帝被权臣架空这么正式？
是，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权利被稀释。
但要是被稀释后的权利却拥有远超之前的价值呢？
遇凯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但他个人来说不仅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甚至是欢喜接受。
大权旁落的无力感？
遇凯感受不到。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开心麻花的当家人。
拥有66.6%股份的张晨才是。
小股东遇凯不介意开心麻花换当家人。
他介意的是这个新的当家人是否有壮大开心麻花的能力。
张晨通过这三年的时间已经他的实力真的很一般。
否则这么长的时间，不至于让开心麻花一直处于濒临倒闭的边缘。
这确实是绝大多数创业者的经历，甚至还有很多撑下去直接倒闭。
遇凯知道张晨的艰难，因此在以往的三年里，毫无怨言的辅佐张晨。
如果没有外部原因的刺激，遇凯也会一如既往的支持张晨的工作。
但是现在的开心麻花明显可以有更广阔的发展前途。
而这个发展前途正是张晨愤恨的陈川带来的。
但问题是，人家陈川并没有直接参与开心麻花的日常经营。
只是稍微调用点资源，就给开心麻花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的《麻花3》上座率不到5%，导致剧场经理直接赶人。
而现在的上座率则不低于70%，甚至今天最后的这一场，票务直接售罄。
更可怕的是门口竟然开始有黄牛出没。
黄牛行为当然是不提倡的，遇凯之前如此觉得，现在以及以后也是如此觉得。
但黄牛的出现就代表他们对开心麻花价值的认可。
还有，遇凯刚才在来找张晨的路上，遇见剧场经理了。
之前的这位因为《麻花3》票房不佳，而愤愤将空调关闭，甚至直言驱赶。
现在呢，笑呵呵的主动给自己递烟、点火。
一口一个遇总，话里话外都是惋惜《麻花3》就这么停演。
遇凯也知道可惜，但没办法，外埠演员的签的档期到了。
自家公司的演员，有不少也要开始准备《武林外传》。
这是开心麻花演员的风格，不管角色戏份如何。
都要全力以赴拿出自己的全部能力。
当然，让他们如此主动的还是开心麻花目前展现出来的潜力，让他们有个奋斗的动力。
出来打工的，谁不是为了工资。
很显然，现在的开心麻花已经很好了。
这让遇凯无法想象，如果陈川全力以赴发展开心麻花，会是何等让人期盼的景象。
如果可以，遇凯希望春风传媒直接接管开心麻花。
可惜，他们好像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其实也对，人家那么多的产业，随便挑一个也比开心麻花能打。
就说夕阳产业的印刷与图文分销，去年的盈利不低于一百万。
传媒行业更离谱，一年电影三千万的纯利！
《还有武林外传》还没拍呢，就特喵有人开到三千万的高价。
相比一千五百万的成本，这又是近两千万的纯利。
可是呢，人家春风传媒不卖。
理由很无敌：太便宜。
要不是年龄大了，遇凯都想跳槽去春风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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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依旧颓废的张晨，遇凯给出的评价就是：不如陈川万一。
但终究是朋友更亲近啊，总不能真的不理会。
遇凯说道：“完成今天的演出，大家就要各忙各的。有些员工会准备回家过年。
大家的工资跟年终奖怎么说，你这个大股东得拿个主意。”
大股东？
老子这个大股东，连个屁都不如！
心中吐槽着的张晨语气低沉：“还能怎么办，发呗。
钱都打过来了，咱们要是不发，那就是惹众怒。
对了，春风传媒打钱的时候就没提什么要求？”
“倒是有个事。”
张晨就知道春风传媒的那俩姐弟不是善茬。
这不借着名义上给的20w年终奖，准备把手伸进开心麻花了！
正气的牙根痒痒呢，张晨就听见遇凯的下半句；“曾总说咱们开心麻花的优势是创作能力。
因此，除了演员要去《武林外传》锻炼外，创作团队也得去。
让我们挑几个人春节后去剧组报道。我准备让彭大魔带队去。
正好看看他的能力，要是可以明年的话剧让大魔负责。”
“就这个？没提别的。”
“曾总说这就是头一等的大事！她、好像根本不在意开心麻花的经营权。”
“真的？”
张晨可太惊喜了，这是他一直的担忧啊。
虽然不是肯定承诺，也算是吃了个定心丸。
遇凯之前还觉得张晨的管理能力还不错，毕竟能让开心麻花三年不倒闭。
但眼下看来不仅远不如陈川，甚至连曾黎都不如。
在张晨视若珍宝的开心麻花管理权，其实不过是曾黎眼中食之无味的鸡肋。
让张晨陷入颓废的20w，在曾黎眼中就是九牛一毛。
这不是开玩笑，遇凯亲眼看着曾黎签署了一张金额600w的付款申请单。
而付款事由是：《目中无人》票房分红！
说实话，当时的遇凯真的眼红了。
人家光是一个项目的分红就特喵的分红600w啊。
而自家开心麻花呢，去年的营收都达不到这个数、的十分之一！
略一犹豫，遇凯决定给张晨来剂猛药。
“晨儿，眼界不能只盯着开心麻花，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站起来来的遇凯拍了下张晨的肩膀：“你知道吗，春风传媒2005年度的盈利不低于4000w。
而且今天光是拨出的分红就达到600w。你就不想让咱们开心麻花也有那么一天？”
张晨的第一感觉是不信。
毕竟那可是六百万。
有这钱存银行吃利息也够了，多傻的人才舍得当做分红发出去。
上面的想法还没消散，张晨就知道傻的其实是自己。
人家敢发600w，就代表人家赚的绝对比600w多的多。
反光自己呢，开心麻花刚刚有了一点点好转的迹象，就开始后悔让陈川入股。
就开始患得患失自己在开心麻花的权利被剥夺。
可是仔细想想，现在的开心麻花真的有被人家正眼看待的价值吗？
很显然，并没有。
那么说来，自己这就是鼠目寸光！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管理好开心麻花吗？
··
《目中无人》的六百万分红是事实。
简单说一下，一部电影票房的分配方式。
100%分成两份，一份8.3%，一份91.7%
8.3%是给国家的，其中3.3%的税，5%是电影专项资金。
91.7%是给电影参与者的，【可分账票房】。
分配方：院线及影院57%、中影发行代理费3%、发行方7%、制片方33%、
可以说一部电影完全是制片方投资，供养着其他单位。
赚钱是大家的，制片方拿小头。
赔钱是制片方的，别的单位依旧按比例分成。
以《目中无人》1亿票房为例。
缴税330w，缴电影专项资金500w。
剩下的9170W就是《可分账票房》。
其中院线/影院拿大头5227w。
中影拿发行代理费275w。
同时中影也是唯一发行方，拿发行费642w。
制片方春风传媒拿剩下的3026w。
而《目中无人》的制片成本是300w，纯利约3000w。
拿出20%作为分红，不算太多，但也绝对不少。
毕竟大家之前的酬劳只是压缩，而不是没有。
至于这600w的分红肯定不可能平均分配，会根据特殊情况适当调整。
例如赵小丁，在国内绝对算的上数一数二的摄影师。
他拍一部电影的价格一般50W~150w。
但他在【目中无人】里，一份酬劳都没要，纯义务。
这份情谊可不小，因此获得的分红肯定要多。
···
横店影视城附近的一家私家食肆里。
《满城尽带黄金甲》的主创人员正在聚餐。
一桌子人，随便扔一个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除了坐在首位的那货。
张卫平，新画面影业老板，老谋子的合作伙伴。
张卫平右侧是来自香江的著名制片人江志强。
是港圈进入内地发展的引路人，合作的也都是大导演。
老谋子的《英雄》、《十面埋伏》、《千里走单骑》都有他的投资。
前段时间田壮壮不是想拍商业大片嘛，就是这位蛊惑的。
田壮壮禁导解禁后拍的《小城之春》就有江志强的投资。
眼下基本确定即将合作《画皮》，只是不确定投资额度。
江志强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他也是《黄金甲》的投资。
今天的这场宴会，也是主要宴请他的。
张卫平左侧是理应坐在首位的老谋子。
只不过老谋子性格沉闷，而张卫平又好面子，就让给后者了。
再往下都是剧组成员，就没有分的太清楚。
演员阵营有发哥、巩皇、周董、刘火花。
周董是前几天刚加入了，把黄宣给顶了。
幕后阵营有制片主任张震燕，摄影指导赵小丁
眼下的赵小丁风光的很，他现在是内地当之无愧的第一摄影师。
没办法，履历太辉煌。
目前内地破亿的华语电影总共五部，他一个人就占了三部。
《英雄》、《十面埋伏》以及《目中无人》。
因此，今天的饭局上，赵小丁频频被打趣。
不仅仅是三部破亿票房的成绩，也因为他是老谋子的御用摄影师。
大家相信赵小丁的专业水平与职业素养，但依旧希望对方可以把自己拍的更上镜。
只有张卫平对赵小丁很不满。
倒不是质疑赵小丁的摄影能力，而是他的酬劳。
赵小丁这类顶尖摄影师，目前的行情实价50w~120w。
因为跟老谋子有过多次合作，且合作的还算愉快。
因此他加入《满城尽带黄金甲》定的酬劳是80w。
其实真不高，一般电影就拍两、三个月，《黄金甲》得半年。
对于这个结果，作为制片人的张卫平是很高兴的。
可当他听说赵小丁零片酬加盟《目中无人》，直接破防了。
要不是老谋子用惯了赵小丁，非他不可。
张卫平真的想把这货给直接赶走。
这几天一直就压着火气，但今天听到大家都在奉承赵小丁，他直接绷不住。
尤其是喝了几杯猫尿的张卫平看着自己馋了好久的巩皇正跟赵小丁说说笑笑。
脸唰就黑了。
把酒杯往桌上一顿，语气不善的开口：“小丁啊，我以前一直拿你当好兄弟。
但你这么办事，让哥哥我很为难啊！”
赵小丁虽说喝了不少，但也不至于醉。
想了半晌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恼张卫平了。
难不成自己内心对他的厌烦遮掩不住被看出来了？
不应该啊，毕竟对张卫平不满的人多了去，不差自己这一个。
闹不明白的赵小丁皱眉问道：“张董，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跟我还装呢?”冷嘁一声的张卫平不屑地说道：“我听说你在别的剧组不要酬劳。
怎么到咱们这开口就要120w，最后还说给我面子才肯降到80W。
这钱可不算少，在京城四环外都能买两套房了。”
明白了，这是攀比《目中无人》。
在场没人知道赵小丁当初加入《目中无人》是被逼的。
剧组不是不给钱，只是投资少给的也少，定了5w的指导费。
赵小丁肯定不能要啊，倒不是不差这点钱，主要是怕传出去影响报价。
反正就是三五天的事，干脆卖田壮壮、葛大姐个顺水人情。
至于票房爆了，那是后来的惊喜。
正想解释这事呢，一直闷闷不言语的老谋子主动帮赵小丁解围：“这事我知道，田壮壮特意给我打过电话解释。
他们剧组当时挺难的，小丁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特意没收酬劳。
而且这次小丁加盟《黄金甲》，也是降薪加入。很有情谊了。小丁，我敬你一杯。”
赵小丁很感动，不亏是他最认可的导演。
可惜艺术上那么高的成就，怎么就瞎眼挑了这么个合作伙伴。
依旧不忿的张卫平还想开口，却看见谋子朝自己摇头。
张卫平要是个听劝的人，就不会有张大炮的诨号了。
他可是连东贝王本善的面子都说不给就不给。
一个摄影师而已，根本就没在他眼里，甚至因为老谋子的阻拦让他更生气。
在张卫平看来老谋子也是靠他吃饭的。
往后一瞥身子，张卫平阴阳怪气道：“小丁是降酬加入的？我还以为给他的酬劳高于市场呢。
当时我还想小丁是咱们自己人，宁肯多给也不能少给。
省的人家以为我张卫平不讲道义呢。
正好今天江大哥跟谋子都在，咱们研究研究小丁现在的市场价？
该涨就涨，咱不差钱。毕竟华哥四千万的票房我都付得起。”
正在低头听戏的发哥手里的筷子都一顿，要不是有素质，真想直接对张卫平说：敲你妈！
老子的片酬也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你吖知道我避不避税？
你吖知道你身边的江大佬抽不抽成？
发哥心里苦，但发哥不能说啊。
当事人赵小丁知道张卫平这狗东西根本不是给自己涨钱。
他就是借着这件事讽刺自己是市场上论斤卖的猪肉。
饶是赵小丁不想招惹张卫平，眼下也有点忍不住了。
正要起身回怼，桌上的手机却响了。
低头一看是曾黎。
疑惑对方有什么紧要事，赵小丁接通。
回复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
这电话还真是雪中送炭呢。
接电话之前的赵小丁是忍不住的怒气勃勃，现在则是喜色不掩眉梢。
他笑着看向张卫平，开口道：“那就谢谢张董的厚爱了。
至于我现在什么行情，就不劳大家群策群力了。
就按照《目中无人》的标准来，行吧？”
“行啊，行啊，我就说小丁兄弟最仗义了。”
张卫平连连点头，他当然看不上赵小丁。
但这个看不上是因为对方的酬劳太高。
可要是按照《目中无人》零酬劳的标准来执行，那赵小丁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面子。
赵小丁就等张卫平入坑呢。
展开手机刚到账三十万整的短信，“我在《目中无人》签的档期是10天，酬劳30w。
我在《满城尽带黄金甲》里担任摄影指导，档期是六个月。
18倍，那应该拿540w的酬劳，已经给了80w了，再补460w就行。
当然，这么算有点过分。我跟张董如此深厚的兄弟轻易，就算他肯给我也不好意思拿。
那就按照周期算，《目中无人》拍摄周期50w，1/5拿30w，全跟组就是150w。
这么算起来，张董再补70w就行。”
相比460w，还是70w更容易接受。
但是张卫平就是为了讽刺赵小丁，从来没有给他涨酬劳的想法。
不能不能涨，毕竟不差钱。
但涨了之后，自己的面子就算是彻底丢了捡不起来了。
恼羞成怒张卫平直接拂袖离开。
赵小丁其实也没非要涨酬劳的想法，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见张卫平被气走，他端起酒杯虚敬一圈，道歉道：“我这喝多了，刚才胡言乱语呢，大家不要见怪。”
发哥喝完酒，一摸胡子，竖起大拇哥：“丁导是个爷们。”
发哥刚才是被张卫平给背刺了，眼下也是报复。
其他人嘛，则没有开口。
毕竟张卫平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他是制片人。
江志强跟张卫平合作过好几次，知道这就是个硕鼠。
可是想要跟老谋子合作就绕不过这货。
江志强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丁导刚才说的话有道理。80w酬劳确实低了，150w才公里公道。
就按照这个数来，这两天我安排人打过去。丁导主意查收一下。”
赵小丁当即就要拒绝，却被江志强打断：“丁导不用客气的。
不过咱们可说好，下次合作可不兴按照第一种标准算哈？”
“下次合作，江导您是说？”
“《画皮》啊。”江志强摸着下巴说道：“田壮壮可说你已经答应担任摄影指导了呢。”
“那就期待跟江总再合作。”
赵小丁笑了，还有这渊源呢。
娱乐果然是个圈，谁也绕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