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曾一度称外国人为“洋人”,外国贷为“洋贷”,外国房为“洋房”,还有大大小小的洋东西,如洋灯、洋火、烊机、洋伞、洋布什么的,这里都有。

       就当韩孔雀在看那些所谓古董的时候,木灵的第一张画已经卖出去了。

       那个老板娘之所以对中国画那么感兴趣,原因是她会画油画、壁画,并且还免费教孩子们绘画,这条街道上很多商店,都是她帮着装饰的,所以知道她的人很多,人缘很好。

       她的店里卖的大多数是画,各种各样的画,但就是没有超过一百年的古画,当然她的店里不止是有画,其他摊位上有的,她这里也有。

       卖掉了一张画,得到了150美元,扣掉35块租金和13块税,剩下的才是木灵的,老板娘把102美元交给了木灵。

       算的这么清楚,卖的这么快,而且还能卖到一百多美元,算成人民币差不多上千了,这可让木灵高兴坏了。

       随便画一幅画,就能够卖出一千块人民币,怎么想都有点玄幻。

       木灵可从来没指望她的画能卖钱,只是好玩罢了,却死猫碰瞎老鼠地接连卖掉了几张,过了好一会儿,木灵还是觉得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白拣的。

       在古董店卖掉了木灵的“古画”,让韩孔雀的感觉十分怪异,此时他也只能呵呵了。

       为了表示感谢,木灵花12美元在老板的店里,买下一只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旧打火机,她把这件古董,送给了古董爱好者金妖手里,省的金妖看着眼睛发绿。

       在木灵的影响之下,金妖也学习珠宝设计了,所以他也会画画,而今天也被木灵比这背了画板,也在店铺之中作画,可他的水墨山水画,却是无人问津。

       “难道这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金妖看看木灵画的仕女图,再看看自己画的山水,只能抱怨美国人都是色鬼,居然都买美女图,而不懂欣赏水墨山水。

       出了这家古董店,韩孔雀他们去了隔壁另一家古董店。

       这家店竟挂满了日本旧贷:和服,木屐,榻榻米。

       店主是个美国女人,却穿着和服,坐在电脑前。

       韩孔雀走到店主面前,她没抬头,这时金妖指着墙上的字画说:“老板,这儿有中国画!还有中国字!”

       那女人一听便抬起头,不高兴地说:“你错了,这是日本画,日本字。”

       韩孔雀看了一眼墙上的字画说:“这是日本人写的中国字,看来你不认得中国字,也不认得日本字。”

       店主听了,阴森地看了韩孔雀一眼。

       金妖此时得瑟的道:“我妻子的中国画,就挂在隔壁店里。”

       店主冷冷地说:“我这从不挂中国画。”

       韩孔雀不知道她对日本有什么情节,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她不喜欢中国人,韩孔雀拉了拉金妖,大声道:“走吧,这全是破东西,没什么好看的。”

       一向好脾气的木灵,也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很生气,她也高声道:“对顾客不友好,开什么店!”

       跟刚才那位店主相比,这位的差别就太大了,让韩孔雀他们都有点不适应,而最不适应的就是木灵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对面还有三家古董店,有两家和第一家店一样,堆满了各种不同收藏。

       最边上那家,比较有个性,店门上方镶刻着“Bjka1898History’sHardwareAntiques”,意思是百年锁店。

       百年锁店和第一家店一样,东西满满当当的,但不同的是,这些古董全是Bjka家族的百年收藏。

       各种各样的门、锁,及配件、饰品,仔细看看,还真的美丽而奇异。

       在这里,韩孔雀看到了100多年前的家用门锁,还看到了早年的电话亭、银行柜台、收银机、保险箱。

       店主是一对夫妇,女主人安妮对他们很热情。

       男主人却一直坐着,低着头打瞌睡。

       后来听老板娘说,他原来是这一带很有名的律师,去年一场车祸,伤了头部,失忆了,再没有工作能力。

       他从此的生活和命运,便由这场车祸彻底改变。

       韩孔雀看见一条老狗温柔地陪在他身边,他能看见它,却再也不记得它。

       某种意义上,失忆人应该比失明人更可怜,他失去的是心灵的光明。

       走进了最后一家店,这家店里完全是中国风,里面的古董全都是中国文物,青花、梅瓶、水墨山水画、木雕、铜器,古钱币,可以说应有尽有。

       “这是清代青花梅瓶?”进去看了第一眼,韩孔雀就认出了一件古董,而且是清代的青花梅瓶。

       老板是个大胡子,可能也就三四十岁,带着一副眼镜,不过因为身材太过高大,却没有一点斯文样子。

       “先生是中国人?我这就是古董,真正的古董,超过一百年以上的,他们的店里,没有一件的历史超过一百年,只有中国人才懂的什么是真正的古董。”老板好像十分苦逼,所以遇到了中国人,立即打开了话匣子。

       “你这店里有点冷清啊!”虽然东西不少,但韩孔雀却并没有看到几个人。

       老板的脸上露出一丝苦闷:“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古董,我想你们会懂的,这个瓶子你很喜欢?只要三百五十美元,不贵。”

       韩孔雀不置可否,他又指了指一件彩瓷,道:“这件呢?”

       “三百美元。”老板看了看韩孔雀,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快就出了价。

       这个时候韩孔雀也看出来了,这个老板不老实,韩孔雀也不是第一天来美国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美国的古董市场,自然知道在美国中国文物的价值。

       这个古董商手中没什么好货,开价也太高,看来他们没找对地方。

       韩孔雀在美国也看到过一些好东西,价格还可以,特别是清末民国的彩瓷,是进不了博物馆的,美国人认为没什么考古艺术价值,并不当一回事。

       有的美国佬家中老人去世,将珍贵文物捐给博物馆,后人要搬家,就将一些普品在庭院里甩卖三天,一二十美元就可以淘到好东西。

       国外淘宝机会很多,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调查数据,中国文物流失海外的数量超过一千万件,其中藏在世界各国博物馆的中国文物多达一百六十三万件,散落在世界各国民间的中国珍贵文物更是数量庞杂,无以数计。

       在美国,高档的中国文物价格非常高,但中档的价格低于国内,低档的普品就没什么意思了,淘回来也就几百人民币的东西。

       也许是看到了韩孔雀的热情不在,老板有点着急,他指着两个盘子道:“这是你们国家唐代的,女皇,无字碑的那个女皇,知不知道?你们国家唯一的女皇使用过的。”

       韩孔雀再次无语,这个外国人还真是懂得点中国历史,还知道武则天和无字碑的故事,不过,那两只盘子不是什么唐代的,晚清的地方窑!

       这样的盘子,韩孔雀还是能够确认的,因为在国内存量很大。

       “只要三百五十美元,两只七百美元。”老板看到吸引了韩孔雀的注意,立即开价。

       韩孔雀再次无语,这样的晚清民窑,350块人民币也不值。

       韩孔雀对高古瓷虽然没有太深的研究,不过,晚清民窑的瓷器他可没有少见,韩孔雀打捞起来的那一船海捞瓷,里面就有很多民窑瓷器,国内的一些古董摊位上,也经常能够见到一些晚晴民窑的制品,所以,这就是大众货,根本不值钱。

       “不相信?这是经过拍卖行鉴定过,有鉴定证书,不信你看。”也许是看到了韩孔雀的犹豫,老板再次祭出杀招。

       韩孔雀接过来一看,确实有文书,还真是唐朝的啊!

       “我虽然才玩中国瓷半年,但我可是下了功夫的,所以你们不可能忽悠我。”韩孔雀在认真查看鉴定证书的时候,老板得意了。

       不过,他自己承认玩中国瓷也就半年时间,这么点时间就自诩中国通了?

       如果被中国那数量庞大的收藏爱好者知道了,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他们有的人研究瓷器几十年,都不敢说是通达了,你一个研究中国瓷半年的外国人,就敢说是精通了?

       比如那个胭脂红瓶,老板根据底款认为是乾隆,韩孔雀直接就告诉他,这个瓶子顶多19世纪后期,仿制的,并不一定下面是什么款,就一定是那个时代的。

       但是,那个老板根本不信,这让韩孔雀也没办法。

       逛了一圈,没有遇到什么好东西,韩孔雀也就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兴致了。

       韩孔雀知道,在美国捡漏机会,确实是有,但不是您说的常有。

       第一,美国的遗产拍卖,几乎遍布每一个小镇,也许一个小镇每天都会有上十甚至几十次拍卖,内容繁复,从碗,被子,到家具,电器,甚至坐便器,反正只要儿女们不想要的,都可以卖。(未完待续。就是整座房子里的东西,除了房子,甚至一个矿泉水瓶子,都卖给一个人,如果不去现场,根本就不知道这家里会卖些什么这样的遗产拍卖,跟国内的掏老宅子很像,也很像是赌石、赌木,不过这里赌的是这座房子里的东西,当然,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你是遇不到这种事情的。

       更何况,美国的古董收藏很有规模,电视台的antiqueroadshow节目,相当于我们电视台的民间的鉴宝,也是搞得如火如荼,是个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中国瓷器值钱。

       韩孔雀就曾经在网上遇到过这么一位,倒是老东西,可惜韩孔雀通过图片认为是日本瓷。

       但这一位却不会这么认为,开口就说,我这个盘子专家鉴定过,可以换一栋大别墅,听到这个消息,韩孔雀当时那个晕啊!

       这样的情况,跟国内何其相似,现在的国人,也是这种情况,只要是手里有点老东西,都认为是真品,是奇珍,你要说是赝品,他保准会给你一个不屑的眼神,小样,就你这样的也敢骗我?不知道我这个可以换几套房子?

       美国古董价格的随意性很大,有些馆藏级的价格也不高,而大路货常常也要价上千美元,一套大别墅的伊万里大盘,绝对是罕见的。

       韩孔雀之所以提到伊万里大盘,就是因为这里的这位店老板,也有着这么一对,当然,其他各式盘子也不少。

       那对伊万里大盘韩孔雀一时半会没有看出问题,不过,跟他见过的那个伊万里大盘一模一样,很明显是日本瓷,这样一来,价格就直线下降了。

       除了这对伊万里大盘,另外两只盘子也不对,而且很明显,一只开片稀,一只开片密。

       “这两只盘子也是唐朝的,28厘米,每只$350美元,珊瑚红瓶23厘米,$400,唐代小碗$400。”韩孔雀的实现落在哪边,老板就直接报价,不得不说,老板的眼力还是很强的。

       不过,那只青花小碗是清中晚偏窑的,哪里到唐?

       到的话岂不是唐青花?老外也懂得抓热点啊!

       的巩红倒可以看到清晚的,总体不算很理想的东西。

       观察了一圈,这里有不少日本东西,其他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

       没有了兴致,韩孔雀他们一块走出了古玩店,在美国,特别是像旧金山这样的大都市,古玩店到处都是,所以韩孔雀也不怕今天整个白天无事可做。

       韩孔雀知道,美国古董店很多,有的也没有什么古董,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旧货店,有的古董店有些中国古董,多是些千人一面的那种量很大的青花,要不就是广彩,价格却一点不便宜,少则几百的,多则上万。

       老美也很知道中国古董值钱,中国古董的拍卖价格在各种拍卖会上都是很高的,美国各种拍卖会,大的小的很多.再加上各种其它的售卖方式,有时弄得你都不知道去那里看,撞到物美价廉的东西,真的要看运气了。

       所以在古董店里的东西捡漏的机会不大,价格高,人家在卖之前也是做过研究的,肯定不会便宜卖给你。

       韩孔雀就发现这有些个古董店里的某些东西的价格,竟然有的比拍卖会还高些。

       在美国的这些日子,韩孔雀买到的物美价廉的东西,都不是在古董店里买的。

       美国的旧货市场挺发达,古董迷也是大把大把,老年人尤其多,开个车跑老远的,很多古董店聚集在主要干道两边,开着车都可以看到。

       店里有很多免费的当地古董店图,指引你逛,不过韩孔雀觉得这种古董店没有什么意思,太多了,溜得头都大了,也看不到什么让你眼亮的东西。

       即便有点好东西,价格高得很,都懒的讨价还价了,总的来说,美国还是有些好的中国古董,但是想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可不是太容易。

       进了几家华人店铺,韩孔雀更是哭笑不得,这里连件民国民窑青花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美国人也不会仿中国古瓷,所以华人店里摆的是中国仿古工艺品,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人家老外是直接把现代的东西方到店里卖,而且还硬说是古董,而真正的古董,价格也比国内高,所以说,谁都不是傻子。

       重新进入了一条街道,这里就更热闹了,这是一座自发形成的跳蚤市场,人来人往,都是贩卖二手品的,当然,里面更多的是古董。

       这样的场景韩孔雀十分熟悉,各种手串,各种瓷器,各种旧家具,可以说是中西结合的一种市场,卖什么的都有。

       邮票、油画、影集、易拉罐、手办等等等等,可以说只要是美国人认为值点钱的,都拉来卖了。

       而由于旧金山游客众多,这些东西还真有人买,当然,没人买,也就每人卖了,既然有人卖,那么肯定就是有市场的。

       “咦?老板,你看那两只盘子。”刚刚走进市场不远,金妖就拉住了韩孔雀。

       顺着金妖的方向,韩孔雀看到了一对十分熟悉的大盘:“伊万里大盘?”

       韩孔雀露出了一丝笑容,今天好像跟伊万里大盘有缘,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见到了四只。

       “看着不像是日本瓷,就是不知道价格怎么样。”刚才在那家店里,韩孔雀连那对伊万里大盘的价格都没问,因为上面标示的十分清楚,伊万里大盘,只要认识这种盘子,那个老板就肯定会卖出一个天价。

       所以,韩孔雀干脆连看都没看,反正风格近似日本伊万里,就算是真品,价格也不是很贵。

       现在又看到了两只伊万里大盘,韩孔雀就比较感兴趣了,如果这四只伊万里大盘都是珍品,那么就能够换到四栋大别墅了,不过,这也就是一想而已,如果珍品那么多,随处可见,也就不值钱了。

       “走,过去看看,这对盘子看着不像是日本货。”韩孔雀轻笑道。

       走过去,搭眼一看,韩孔雀就精神一震,日本瓷和中国瓷的特征还是十分明显的,只是搭眼一看,韩孔雀就看到了浓郁的中国风格。

       这对中国伊万里风格器物,高:三厘米,底径:四十厘米,青花树叶款。

       韩孔雀之所以一眼就确定为中国景de镇伊万里风格,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因为画片运用了中国传统山水三远法、通景式散点透视构图。

       中国传统笔墨皴擦点染技法明显,点景人物携琴访友、撑舟渔翁等选用康熙朝《芥子园画谱》课徒范例。

       其胎质、青花发色、矾红色标、面釉、二层台修足,以及厚实而上成的真金描绘等特征,都指向康熙晚期景德镇特征。

       整体画面如同古人游山玩水之后回到书房,将所见山水景物不受写实限制,只取其构图和意境,具有“搜尽奇峰打草稿”的气势,充分体现了传统山水绘技挥洒自如、纹饰写意概括的特征。

       如果去除低温矾红彩绘和描金工艺,俨然一件独立成章的中国传统通景山水画,不过,水中建筑物异域情调明显,风格与中国传统建筑相距甚远,其样式显然受伊万里风格影响,虽依母本进行了一些改动,但仍可判为据日本伊万里纹样所临。

       这两只盘子,整体洒脱豪放的写意风格,是典型的外销陈设器风格,加上胎釉很白,中国风的绘画手法,再看看大盘的底部残留,只要没有残留支架痕迹的,就差不多可以判定是外销瓷中的珍品中国伊万里大盘了。

       伊万里大盘还是十分有意思的,主要是日本人弄出来的,但后来却被国人超越,就算到了现在,也是中国制造的伊万里大盘价值更高。

       中国是瓷器的故乡,东汉已出现外销陶瓷,唐宋陶瓷贸易已达到一定规模,在历史大背景下,日本文化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制瓷业也不例外。

       陶瓷烧制技术于公元七世纪末经朝鲜传入日本,约1610年日本在海外市场高额利润的刺激下,通过引进、借鉴中国景de镇瓷器烧制生产技术,从中国进口钴料,利用在有田发现的瓷石矿,以有田(肥前地区:今佐贺、长崎两县)为中心仿照中国青花瓷,烧制出最早的“有田瓷”。

       日本产的瓷器由伊万里港装船销往东南亚和欧洲市场,故被称为“伊万里瓷”或“伊万里烧”,在日本被称为:有田瓷、肥前瓷。

       到1640年后期至1650年初,伊万里一方面学习中国彩瓷技术,一方面应荷兰东印度公司质量要求和推动下,很快使彩绘瓷风格有了革新,整体风格迅速转变为日本民族化。

       相继形成俗称“柿右卫门”、“金襕手”等风格的彩绘瓷,九谷窑及诸多流派的瓷艺也各有鲜明特征。

       日本伊万里喜用大量红彩和金彩,其视觉效果非常华丽绚烂,很快这种符合欧洲王公贵族审美的瓷器深受赞扬,一时间风靡欧洲和日本国内市场。

       以至于一谈起伊万里,人们就泛指这种釉下青花、釉上红彩加绘金彩的金襕手风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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