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坐。
秦岑咬着唇，忐忑不安的走到包厢门口，踌躇片刻，见林老朝她招手，她才壮着胆子走进去。
她站在包厢里，一言不发。
林老见她此时举止异常，有点儿莫名其妙，这丫头刚不是还好好的？这会看着，脸色也不好，状态也不佳...
林老关心的问，“丫头，你哪不舒服？”
秦岑摇头，偷偷撇了江尽一眼。
他神态悠然的捏着白瓷茶壶，正欲倒茶水。
秦岑微微颔首，她有必要主动招呼，便低唤了一声，“九叔！”
江尽捏着茶壶把的手指僵了一下，默不作声的继续倒茶。
林老眼睛瞪圆，表情错愕，抬手扶了下眼镜，“啥玩意？”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荡。
她唤他什么？九叔？
他俩年纪相差不大呀！林老没想到，江尽的辈分这么高？
难怪，都有钱，原来是一家人。
不对，一个姓江，一个姓秦...可能，是表亲。
林老在短暂的一分钟里想了很多。
他的视线晃荡的时候，包厢里的气氛逐渐凝固。
秦岑杵在那像尊雕塑，江尽端着茶杯，余光飘在她身上。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
他极讨厌她唤他九叔，可她偏偏就这样叫。
这称呼叫得他，很不舒服！
“咚咚，打扰一下！”
服务员轻叩了下房门。
秦岑惊了一下。
江尽漠着一张脸，将茶杯至于唇边。
林老收回视线，暗忖，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
他从她眼底看到了他对江尽的恐惧，他从他身上看出他对她的不满。
那会儿在研究院，她唤他江先生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怎么他就转了个身，走了几步的时间，他俩的气氛就僵了？
江尽翻着菜单，服务员记录着。
林老朝秦岑招了下手，“丫头，过来坐。”
秦岑警惕的抬眸，看向江尽。
江尽垂眸，没正眼看她，指尖敲着桌面，冷冽出声，“真要我请？”
她不敢！
他动手，肯定非死即伤！
她挪了下脚，往林老的方向走了两步。
林老没懂江尽那话里的意思，以为是说这顿饭谁请客，他便笑着说，“我请！随意点。”
她局促的站在林老身旁，拉开江尽对面的椅子，刚欲坐下，江尽抬眸，昂了下下巴，“挨着老头子坐，不怕惹闲话？”
语速平缓，无波无澜。
林老笑脸一僵，他说啥玩意？
秦岑浑身一颤，他啥意思？
服务员面露窘色，这包厢里的气氛有点诡异。
“滚过来！”
江尽垂眸，踹了下左侧的椅子，表情很淡，声音冷冽，语气霸道。
秦岑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
窒息感甚浓！
挨着他坐？那她还有命走出这包厢？
江尽默了两秒，见她不为所动，他不动声色的掀了掀眼皮，掏出一根烟，点燃，吐出白雾，透过那团渐渐散去的烟雾，看向她。
秦岑咬了下牙，拖着沉重的步伐，迈步绕着圆桌朝他走去。
沿途，膝盖撞到了三次椅子，她都没什么意识，察觉不到痛。
她的所有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心底默念三遍，珍爱生命，远离江尽！
可她却一步步朝他靠近，这违心的举动，全是无奈。
江尽的眸光跟着撞击声，闪了三下，藏在桌面下的那只手，紧握成拳。
她以为她是铜墙铁壁？
她是肢体不协调，还是痛觉神经失调？
江尽将菜单合上，服务员觉得包厢的气氛有点诡异，她抱着菜单就疾步走了出去。
林老眼神精明的落在两人身上，他默不作声的抿着茶水，若有所思。
秦岑拉了下他刚踢过的那把椅子，浑身僵硬的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尽推了一杯茶，给她。
秦岑睫毛微微一颤，双手捧着茶杯，嗓子眼挤了几个字，“谢谢，九叔！”
她垂着头，脑袋埋得低。
林老脸色复杂多变，原本这小姑娘，看起来挺精明一孩子，怎么到他这，就像老鼠见了猫，本能反应迟钝。
好似三魂七魄全丢了，完全是六神无主的状态！
为了打破包厢里僵局，林老率先开了口。
林老挑眉问，“丫头，你之前说温祎是你导师？”
两秒后，秦岑轻点了下头。
林老引以为傲的笑，“他也曾是我的学生。”
秦岑抬眸看向他，抿了下唇，嗓音细软，“那...我该唤你师祖？”
“师祖？”
林老咧嘴一笑，眉毛都挑了挑，“你以为拍武侠剧呢？”
秦岑谨慎的又问：“师尊？”
林老汗颜，他怀疑这丫头古装剧看多了。
林老嗤笑，“少看点脑残的古装神话剧。”
秦岑偷瞄江尽问：“师傅？”
林老端着茶杯点头笑，“欸，这就对了！”
秦岑本能的勾唇一笑，双手抱拳，站起来作揖，“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叫顺杆爬。
秦岑弓着腰，举止慎重又优雅的朝林老鞠躬拜礼。
“嗯？”
林老闷哼，疑惑了一声。
转瞬，林老脸色微变，凝眉看向秦岑，他钻了她的套。
这丫头，有够过分，就，一阴险狡诈的小丫头片子。
林老感觉自己被阴了一道，他将茶杯往桌上一掷，扭头倔强的看向一旁，竖起三根手指，“三个月，没得商量。”
他收徒，可不是那么随便的。
这是原则问题。
秦岑又偷瞄了江尽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她便壮着胆子，“老师，你这算...翻脸不认吗？”
她那双赤诚的眸子直直的落在林老身上，看得他有点浑身不自在。
江尽抬眸，这老头说一套，做一套，诚信存疑。
明明都收了他的钱，还在他跟前端着。
林老感受到江尽眸光里的不善，收敛了些。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弯下一根，抬眸瞟了江尽一眼，又弯了一根，然后便见江尽将视线撇开。
林老举着一根手指晃了晃，心有不甘，“一个月，看你表现。”
秦岑悻悻一笑，“好的，老师！”
她垂眸捧着茶杯，喝茶压惊。
江尽见她茶杯已空，伸手去捏白瓷茶壶，秦岑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茶壶端起，先偷偷撇了江尽的茶杯一眼。
而后，她有条不紊的，先走到林老身边，给他斟了一杯茶，毕竟，他是长者。
她又谨慎的回到江尽的右手边，替他续满。
最后，才回到座位上，给自己添满。
林老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长幼有序，礼仪妥帖，好感再加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