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芝像是从顾晨希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疑惑，张口进一步说道:
“陆靳要对当年的工程做出赔偿，并且要接受政府的罚款。所以公司最近一团乱，我和小戈在清理公司账目的时候才发现，他给小戈投了很多钱，也买了许多资源。”
如果顾晨希没有看错的话，林叶芝微微叹了口气。
“他对我们母子是真的好，他和他的前妻没有孩子，他就把小戈当作亲生儿子来对待，虽然你现在听起来觉得这一切轻描淡写，但真的要这样实际做起来，确实很难得。”
“当年陆靳一步踏错，无心造成了蔚平的意外。不管陆靳出于爱还是愧疚才来照顾我们母子，我们也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我和林戈也淡然了。生死有命，是祸躲不过。”
生死有命这四个字从林叶芝嘴里说出来，顾晨希突然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与嘲讽。当年自己也是林戈说过这四个字，结果却只得来林戈的轻蔑与不屑。
“陆靳在你和言秉钧恋情曝光的时候，为了小戈的形象，浑水摸鱼爆出当年的消息。这件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但他自己将当年的事曝到台面上，最后却又被你男朋友爆出过失方是他，这也算是因果轮回咎由自取。”
“不是秉钧曝的料。”顾晨希听到林叶芝说到这里，忍不住插话替言秉钧反驳。
林戈原本低垂的眸子也突然瞥向来她，同时又垂下手，用吸管搅动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蜂蜜柚子茶。
林叶芝自嘲般轻轻笑了声，顾晨希看得出她不相信她所说的话。毕竟现在大众还是认为陆靳的新闻是言秉钧所为，郭为安被人拍到的那些照片都是货真价实的证据。
“都到了现在这一步，纠结是谁爆的料又有什么意义呢？到底陆靳是做了那些事，他就得承担责任。”
顾晨希没有接话，林叶芝的话没有错。
无论是不是言秉钧爆出的料，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大众已经认定了这样的结果，现在又反过头去拉扯过程，又有谁会在意？
看着咬着吸管不说话的顾晨希，林叶芝叹了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将语调转变的轻快些，又接着说:
“今天就是看到你正好在公司楼下，我和小戈便想下来给你亲自道个歉，还希望你能把我们的歉意转达给你父母。感谢你父亲当年对我们的帮助，你母亲当年交心的对我讲了很多话，其实都很有道理，只是我当时听不进去。”
说完这句话，林叶芝缓缓起身，“今天就先这样吧，晨希，我和小戈现在上楼还有个会要开。等手上这些烂摊子理顺了，我和小戈再去登门拜访你父母。”
顾晨希还没来得及消化林叶芝在这片刻之间传达给她的信息量，她仅凭着本能礼貌起身，将林叶芝和林戈送至门前。
在玻璃门即将关合的刹那，林戈陡然回过头，眼睛猩红挂着泪珠。
“高中的时候……很抱歉我负了你，你……要幸福。”
林戈的每个字似乎都是很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像是拼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没等顾晨希反应，林戈已经转过身，和林叶芝走到了对街。
顾晨希木然地回到原先的座位上坐下，陈莹莹试探地看着顾晨希的脸色，轻声说:
“林戈才刚说的话我听见了，唉……”
“过去的就过去了。”许秋筠拍了拍顾晨希的手，“但其实如果不知道你们以前的事，只看现在，林戈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陈莹莹最听不得有人替林戈说好话，她不假思索，立刻反驳许秋筠道:
“林戈刚刚那样子看上去好像是不错，但分手后的男人都喜欢给自己立深情人设。他要是真的很爱晨希，早干嘛去了啊？”
“虽然他们陆氏集团现在股价大跌，再加上林戈身上这么多故事，让人觉得他很可怜。但别忘了老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抛开父母长辈的事情不说，就只在栾未央这个女的身上，就能看出林戈在和晨希的感情里有多么领不清。”
陈莹莹提到栾未央，顾晨希突然想起有件事还没告诉她。
“林戈上次给我说，他知道栾未央找人打你之后，去教训过她，后来他们就没再联系。”
陈莹莹听完顾晨希这句话，却像是找到了更加十足的证据。
“那就更能看出林戈有多么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了。既然你这方对他而言更重要，那他当年怎么不早点和栾未央拉开距离？我可不相信男人都看不出什么是绿茶婊白莲花，他们一定比女生更懂，只是享受其中装作不懂罢了。”
末了，陈莹莹还不忘给林戈下一个结论。
“我看林戈就是愤世嫉俗占有欲强，辛亏晨希及时止损，才得以早日脱离苦海。”
“好了，别说了。”顾晨希扶住额头，“我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何况我早就已经放下他了。”
陈莹莹见状没再继续说话，她对她这个发小的经历只能干着急。
“他们两母子来找你干什么？”许秋筠问。
“给我们家道个歉。”
“前两天播陆氏集团新闻的时候，我听见我们领导说，陆靳可能会坐好些年的牢。”
许秋筠摸了摸在她怀里的打盹的小猫，“所以他们陆氏集团内部现在挺乱的，其他股东也虎视眈眈，整个集团现在主要是靠林叶芝和林戈在支撑。”
“他们母子能在这百忙之中下楼来给你道个歉，也算是有几分真心。”
顾晨希点点头，端着冷掉的咖啡又喝了一口。
“我感受的到林叶芝言语之间的愧疚，谁能想到自己那么长时间的执着，到头来却是找错了对象白忙活一场？”
“这反转确实太大了，我起初看到新闻的时候，还以为是娱记乱写。”
陈莹莹插话进来，她沉思片刻后，还是态度委婉的为林戈说了两句好话。
“林戈内心还是太骄傲了，他当时如果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与人交流，结果或许就会大不一样了。”
“当然啦。”陈莹莹话锋一转，“之前的这些造化弄人，都是造就你和言秉钧的缘分。”
想到言秉钧，顾晨希的眼眸里就闪过一片亮光。
她放下咖啡杯，摸着贴在她身旁的橘猫。
“心里老觉得憋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