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不破不立
南林山州与中原圣州交界之地，无数墓碑林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华丽的马车越过一片荒凉，也走出了连绵不绝的大雨，阳光拨开云雾，倾洒而下。
就如同是两个不同世界产生的奇怪交集，一边是雨中的荒凉，一边是阳光下的翠绿，只是这绿茵上难以计数的墓碑透露着苍然。
马车停下，云鹰卫也勒住了身下的坐骑，他们的蓑衣上正缓缓滴落着淡红色的雨水。
跟在最后的，是拖行而来的棺柩。
“公子，我们回到中部了。”易老将竹帽取下，回身对着马车内恭敬开口。
“知道了。”
古昭延探出纸扇将车帘拨开，牵着古昭玉的手走了出来。
“昭玉，没有见过吧？”
随着草原与墓碑映入眼帘，古昭玉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每一道墓碑都屹立不倒，却大都都有残缺。
她跳下马车，蹲在最近的墓碑前。
“古域新历769年
万雄战死于此
击杀A级怪物二十五只，B级怪物六十三只，以下不计其数！”
“万雄？”
“有印象吗？”古昭延来到她的身后反问。
“有，以前你跟我讲过，他说等他回来，让父亲一定要给他安排个媳妇。”
“嗯，可惜父亲没有等到他。”他惋惜道。
“那这些都是…”
古昭玉有些不敢置信地扫过成片的墓碑，草原之上似乎除了墓碑，再也见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都是…都是为了守护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而牺牲的人，而这只是有名有姓者，无名无姓之人难以计数。”古昭延神色庄重起来。
古昭玉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雨水还在不断飘落，却没有降临到他们这边。
古昭延随之看去而后缓缓开口：“那边，每天每时每刻都有更多的人死在怪物的手上。”
她不禁感怀：“这些怪物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们人类的土地…”
“只有赶尽杀绝。”
古昭延突然气势凛然，纸扇一折，看着南方。
“在我们人类的土地上，无数人遭受着苦难。千年古家，墨守陈规，为的是延续，是不让四方的荒凉覆盖整个古域，但这些怪物早就远超我们的想象，如果只是守护，总有一天，我们守不住。”
“二哥，那是家规。”
古昭玉连忙慌张提醒他，同时看向易老和云鹰卫。
易老低头假寐，云鹰卫则喂着马儿，似乎没有听到。
“他们也都…”她有些惊讶。
古昭延从容笑道：“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并不容易，你二哥很幸运，我们不能一辈子困住自己，问题是需要解决的，而不是留给时间。”
“我不听，我不想听到这些！”古昭玉忍不住捂住耳朵拼命摇头。
古昭延轻轻抓住她的手臂，她仿佛失去了力气，没有丝毫挣扎。
“昭玉，你的那些朋友不也一直和它们在战斗吗？”
“可是，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舍不得他们？”
“因为…我们是朋友。”
“那就放下这份规矩，跟二哥一起，肃清寰宇，让这片土地再没有一只怪物！”
“二哥…”
南边的冷风吹来，拂动着古昭玉的秀发，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古昭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容貌下似乎藏着一种呼之欲出的张狂情绪。
而在金叶子城的高楼之中，冷风也从窗外吹进了屋内。
一身白纱长裙的清欢扎起被风吹乱的长发，看着眼前温和的高大男子。
“迦楼罗大人？”
士兵打开封闭的玻璃门，藏如海踏进其间。
“开着窗，不冷吗？”
“不冷。”面对他的轻声询问，她微笑着摇摇头。
藏如海却直接来到窗边，关好窗户后，面带关心道：“虽然你是超能者，可并不代表你不会生病。”
“生老病死，都是常态。”她坦然回答。
“如果不想死呢？”
“就会有人起了歪心思。”她依旧在打量着这个男人，当初正是他将自己带入金叶子城，如今又是他来到自己面前，面对他的问题，她想到的是，也许又需要她成为筹码。
只是玉川分析过，金叶子城短时间不可能再对其他城市发起进攻，一则金叶子城承受不起，二则更多的城市会忌惮这里的实力。
“恨我吗？”
“恨？”她有些奇怪，“难道恨可以解决问题吗？”
“不能。”
“那迦楼罗大人这次是想将我送到哪里？”
“看来你还是恨的。”藏如海淡然道。
“您的实力就算是放在六大重城里，也绝对能当总队长了，我区区丙级异能者，怎敢。”
“不是真心话，说出你的真实想法。”
“大人需要我明说？”
“有何不可？”
清欢略显诧异，但立刻摇头说道：“说不得。”
“胆小鬼。”
藏如海笑了笑，随即在她身前盘腿坐下。
“你…”
清欢震惊的表情在他微笑的神色间立刻恢复如常。
“陪我坐坐？”
她不禁乖巧地如他一样盘腿坐下。
这个动作，她再熟悉不过，这是打坐，是中原圣州以外的人很少知道的动作。
他却直接坐在她的眼前，他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不是南林山州的人。
“你…知道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然而没有回答，只有藏如海平静如水带着些许笑意一直看着她，许久都一言未发，直到离去。
而她的耳边，这才突然出现他的声音。
“他们在等你出去，你也要好好等着。”
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房车之中，送走玉欣的玉川叫来武大、藏正围坐在桌前。
“醒酒了？”
“我没喝。”藏正连忙摇头否认。
玉川神色古怪地看着武大：“怎么武大哥的酒气都扑到我脸上来了？”
“对，就是武大哥喝的。”
“阿正，你这就没良心了，晚上可是我给你扛回来的！”
“武大哥，你就承认了呗！”藏正劝道。
“我…”
玉川打断两人的斗嘴，认真开口：“我希望，不管在任务中，还是休息时，我有所指令，你们必须服从！”
“玉川…”
“队长…”
“既然都是蓝玉小队的一员，那么你们就需要以小队，以小队的每一名队员为重，如果你们继续喝下去？是不打算救出清欢了吗？”
“救！什么时候？现在吗？我马上就可以出发！”藏正已经掏出苍鸾与穹鹰。
玉川却平静问道：“头还疼吗？”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还有些。”
“喝太多了。”玉川敲击着桌子示意他坐下，“如果是这样的状态，你不如继续去喝酒！”
“队长，我知道错了。”武大当即起身道歉。
藏正则尴尬地看着两人，向朋友道歉这事，他有些难以接受，只能小声嘀咕：“我以前也不喝酒的，这不是武大哥教的好。”
“那你多学学！”
“我这不也打探到情报了…”
“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