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别与离
玉川与仁弈同时身躯一震，随着远处不断传来的鸣枪，感觉如坠冰窟。
就在这一刻，前面的惊呼此起彼伏。
“又是那辆马车！”身高拔尖的武大立刻说道。
玉川与仁弈连忙挤到人群之前，在士兵身后，他们探出头。
还是那雕龙画凤的马车，还是那驱马的老者，还是那八名守在一旁的高大男子，只是在这之后，是一副棺木，十二个人抬着它步行而来。
至少玉川能认识的人里面，璇玑与守旧派的头领就在其中。
“天呐！十支小队的队长在抬棺！”
“另外两个是谁？”
“那个中年人就是科技派的头领，还有一个老一点的是守旧派的！”
“这什么规格？”
“我爷爷说，上一任总队长离世，不过如此！”
“嘭！”
鸣枪随之而来。
而在此刻，玉川脑中也想清了很多事。
他与仁弈一同面向棺木跪了下来，泪水横流。
路人惊奇地打量着他们。
武大不禁问：“那我们三个呢？”
郁闷的不止他们，路人也懵了，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总队长走了。
第三个、第四个…接着，街道两侧跪倒一片。
玉川的视线从棺木转移到马车之上。
“我二哥来了南边…”
“我们一起找到他！”
“找到他，我就要走了！”
“这是中原圣州的马车，也是那边人的装扮！”
“我与何教授一见如故，多聊了一会儿…”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只有我是被蒙在鼓里。”玉川心中涌起一股嫉妒的委屈，“有什么事是不能直接告诉我的？你们都是中原圣州的人，与我何干？”
一瞬间，他从原地消失，半跪在马车前，他抬起头，惊停了车驾。
“何人敢拦路！放肆！”
一名云鹰卫当先驱马上前。
“今日，拦路者格杀勿论！”
玉川不躲不避，抽出寒芒，与长枪撞在了一起。
然而，他低估了对方，如纸帛不堪一击，只是一个碰面，他便吐血倒飞。
云鹰卫再次驱马上前，扬起马蹄就要踏下。
“玉川小心！”
才反应过来的几人，连忙冲破士兵的阻拦，想要上去救人。
玉川却已经消失，马蹄踏空，武大从侧面撞了过来，云鹰卫翻身下马，一脚便将他踹飞。
“试试我的枪！”
藏正握着苍鸾与穹鹰接连不断地射击，长枪一旋，子弹在如此近的距离却被悉数挡下。
而玉川也已经出现在易老身侧，伸手想要揭开车帘。
然而那一寸的距离，他的身子动弹不得分毫。
反而被易老捏住了脖子，只需微微用力，他便会饮恨当场。
“住手！”
马车里，古昭延的声音响起。
微风起，风雪止。
易老松手，玉川被这股微风直接吹落在马车前。
“玉川！”
那名云鹰卫也立刻停止动作，武大等人立刻上前扶起他，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
“你没事吧？”藏正连忙问。
“没事！”
“你在做什么？”仁弈责备道，“何教授已经走了，你想干什么？”
清欢和藏正却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都看向了那华丽的马车。
她向玉川问道：“昭玉？”
马车内，古昭玉新换的锦衣华服，更添了几分典雅高贵的美，她的眸子雾气蒙蒙，想要起身，古昭延却按住了她交叉在双腿上的手，“你不能再出现。”
古昭玉垂首，泪珠低落，古昭延的意思她自然懂，也许此生，玉川他们都未必会看得到中原圣州的模样，只是道别的话，反而会害了他们。
她相信，总有一天，玉川他们会去找她。
但没有足够的实力，中原圣州会是所有人的墓地。
而这份实力，她在他们身上，还没有看到。
随后，古昭延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立在车头，纸扇轻摇，四周的风雪全部散去。
人们看着这个风姿绰约的男人，一时间惊为天人。
柯梁武小声对身旁的璇玑问道：“你比他如何？”
“不能及。”璇玑淡漠开口，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古昭延出手，便提醒柯梁武，“收起你的不甘心。”
柯梁武却不以为意：“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一直围绕着某些人去转的！”
“所以，大家都来陪着你抬棺。”
“挺好。”
古昭延淡笑着看向玉川他们。
他们也从古昭延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古昭玉的影子，更加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你是玉宇与念素纱的孩子？”
古昭延没有开口，声音却回响在玉川脑海中。
他下意识心道：“是！”
“今日，我为老师送行，带他回家，你若还尊重他，就乖乖让我，我不追究！”
“被你拦下的，不只是我，不只是这古枫城的十大队长，还有老师他老人家的灵柩。”
“我只想问一句，昭玉在不在车里！”玉川不甘心地心道。
“在。”
“我想和她道个别！”
“没必要！”古昭延高傲地俯视着他，“你们此生都不会再见到！”
“那是我们的事，若有一天，我也能踏足中原圣州呢！”
“那就是你的死期！”
“你…”
玉川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很气愤，可也终究明白了自己的渺小，对方只是一个眼神，挥一挥手，他们便毫无抵抗之力。
“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你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古昭延冷笑一声，回到马车内。
“易老，让他们让开，没必要非得踩死几只蝼蚁，今天老师为大，我不想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随着他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周围，易老一挥手，几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接飞回人群中。
风雪开始飘落，马车继续缓缓前行，灵柩相继其后，枪鸣一路远去。
玉川与仁弈连忙跪伏在地上。
最高楼顶端，舒离遥望他们走出古枫城。
似是松了口气，叹道：“终于送走了这个小祖宗。”
侍从沉默不语。
“你说，我是不是太给他们面子了？”
侍从连忙顺从道：“总队长的心理，小人不敢揣测，但是您一定有您自己的道理，我们看不透是应该的。”
“我跟你说，放在几千年前，你肯定是最好的公公！”舒离笑着指了指他，回到躺椅上，随着椅子摇晃，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去吧，有始有终，最后一件事，也要做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