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离开以后
滴答滴答…
在仁弈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一条地道之中，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小，阴暗潮湿的洞内伴随着微弱泛黄的灯光，不断有水珠滴落。
浓厚的腐味让古昭玉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这是以前废弃的下水道，虽然脏臭了点，但是不足以引人怀疑，我们还能生存下来。”
仁弈像是感受到了古昭玉的行为，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自顾说着。
“没事，我只是不习惯…”古昭玉连忙解释。
玉川面色阴暗地问道：“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三年。”仁弈无奈，“我们无处可去，我也一直以为你们姐弟早就死在了外头，对了，玉欣姐呢？”
“她…在另一座城市。”
“能活下来就好。”仁弈叹息道：“大家都害怕外面的生活，那充满危险的土地，似乎并不适合人们生存。”
“其实外面还好。”古昭玉却道。
“对普通人可并不友好。”仁弈低下头，“父母那一辈其实出去了，只是没多久，脑袋就被挂在了城头。”
“什么！”玉川大惊。
“到了，我们进去，你就会明白了！”
仁弈没有解释的意思，在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上，他有节奏的敲击了数下，铁门很快被打开。
“咳咳…”
刚一进入，昏暗灯光下就传来连续不断的咳嗽声。
油纸吹落在其间，隔绝出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格子，里面多是佝偻的身影，看着很模糊。
开门的是一个十岁出头的瘦弱少年，他期盼的拉住仁弈的手说道：“仁弈哥，你回来了！”
随后又警惕地看向玉川和古昭玉。
仁弈摸摸少年的脑袋，示意他放心，“今天出了点状况，没有带回吃的。”
“好吧，没事。”男孩低下头，有些失落。
肚子紧接着就咕咕叫了起来。
古昭玉见状，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巧克力递给他。
少年看向仁弈，仁弈点头。
他立刻开心地接过，边退边鞠躬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去分给小新他们！”
“这是…小米？”玉川回忆道。
仁弈揭开面巾，两人这才惊讶地发现他的嘴唇两边横着狰狞的伤口，像小丑的笑，挂在他文静的脸上，让人心底发寒。
“是小米。”
“仁弈，你…你这是…”玉川死死盯着他的嘴，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揪心不已。
“有次出去找吃的，被一个异能者抓到了，撕烂了我的嘴。”他轻轻说道。
“谁！我杀了他！”
古昭玉第一次看到玉川身上透露出杀气，就算巫蝠窟之战里，他也没有如此。
“罢了，不提了。”
仁弈却苦笑着摆手，然而玉川反手就握紧他的手腕。
“告诉我！”
看着他愤怒的模样，仁弈动容，五年未见，眼前还是曾经的玉川，没有改变。
仁弈不禁拥抱了他一下。
“谢谢，先陪我看望个人。”
“好。”
玉川只得先压住怒火，他们穿过一个个隔间，来到最深处。
仁弈边走边道：“这里面都是你认识的人，也大多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有空了你再打招呼。”
很快，他掀开最后一道油纸帘，恭敬道：“何教授，我回来了。”
自动轮椅上，花白稀疏的头发，随着轮椅缓缓转过来，是一张苍老枯瘦的面庞。
“何…何爷爷！”
玉川动容，几步上前，半跪在她的身前激动的握住了老人的手。
“你是…”
“玉川？”
“是我！是我！何爷爷，我回来了！”玉川眼眶泛红，激动不已。
老者仔细端详着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昏黄的双眸也微微湿润，可还是责备道：“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出去了这么久，干嘛还回来？”
“我…我…”
玉川不禁泪流满面，这么多年的坚强终于在这个老人的面前崩溃。
见到古昭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仁弈来到她身边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知道玉川和他们的关系，古昭玉也不隐瞒，“他是我们猎人小队的队长。”
“他是异能者了？”
“嗯，他很厉害。”
仁弈轻松地笑了，随后又问：“没听说过他以前的事吗？”
她轻轻摇头。
“这是何贤文教授，以前最喜欢玉川，一直夸他聪明，他的爸妈也是何教授的学生，关系很亲密，可惜当初那件事，玉川他们还是被古枫城无情的驱逐了出去。”
“那时候为何他不留下玉川姐弟呢？”古昭玉不解地问他。
“以前我也不能理解，直到我们也遭到了驱逐，这件事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仁弈看向一老一少，神情凝重下来。
“这是我留下的最好的茶叶了！”
何贤文安排两人坐下来，又让仁弈去泡茶，看着眼前两头显眼的银色头发，他也不禁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银丝。
“这才一眨眼，不知道是我年轻了，还是你们也老了！”
面对他的调侃，玉川不好意思地笑着。
“何爷爷，我这个是意外。”
“异能者好啊！”何贤文接过仁弈泡好的茶，躺在椅子上，示意他也坐下，然后惬意地咪了一口，“现在就是异能者的世界，也只有异能者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没想到，玉宇和念素纱的孩子也成异能者了！”
听到父母的名字，玉川难免落寞。
“何爷爷，我想他们…”
何贤文轻叹一声，看着几乎脱胎换骨的少年，安慰道：“臭小子，长大了要坚强，等到我走了，会告诉他们你想他们的…”
“何爷爷…”
“我都这个岁数了，也知道时日无多，就是一直放不下这些一起生活的伙计们，还有那些没长大的孩子，这几年…倒是苦了仁弈。”
“是仁弈应该的，教授。”仁弈连忙道。
玉川也非常坚定地说道：“以后，我会和仁弈一同照顾好大家！”
“我相信你们可以。”何贤文看着两人满眼慈爱，“小川，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嗯。”玉川认真看着他，“回来以后，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看，可是那里已经…”
“如果不是遇到仁弈，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们！”
仁弈接过何贤文的杯子起身去续茶，何贤文又是叹息一声，“没想到这一生，奔波到老也没有落个安稳。”